几条人影快速在林中穿梭,没有走官路而是寻了难走的小路离开了陈家村。
常悦手下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偶尔停下来查看那些人留下的痕迹,然后又追了上去,那些眼线兜了一大圈确认没有被人跟随之后,一路向东而去。
镇州往东那是横海节度使的地方。
常悦手下继续跟随,同时也抽出人手将消息传回给了常悦。
宋老太太刚好从陈家村出来,常悦一面将增加人手护送老太太,一面找了机会将一切禀告给谢良辰。
常悦道:“眼线是奔着村子后面的熟药所和织房去的。”
谢良辰点点头,应该是四舅舅回到镇州之后,附近村子里的人每日都会来村中学用纺车,因此惊动了那些人。
他们想知道陈家村在做些什么。
这也表明大家将计划守得密不透风,那些人在外探听不到虚实。
常悦道:“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瞧见织房和熟药所有不少人在。”
谢良辰提前与四舅舅说好,四舅舅会去大名府与商铺的掌柜说,陈家村也会做花纹精美、细致的毛织物,做出来之后再拿去铺子里卖。
特意如此交待,是让那些人以为陈家村还会继续设法将毛织物做好,而不是另有打算。
四舅舅买了织机和纺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到底是做毛织物还是纺线,这样的细节,除了那天一起商议的里正和阿爷之外,村子里来学用纺车的村民都不知晓,任凭眼线来探查也得不到真实的结果。
常悦道:“大爷不在镇州,您要多加小心,尤其最近还有附近村中的人来往陈家村,只要发现有蹊跷,您立即知会我。”
常悦生怕自己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毕竟那些村民去织房的时候,他没法跟随,说到底还是大爷没将事情做好,否则他们哪里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的。
谢良辰应声:“我知道了,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们了。”
常悦急忙躬身行礼:“您莫要这样说。”他也不傻,大爷每次来陈家村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哪里能不知晓大爷的意思。
谢良辰走回织房,继续去看她的纺车图,这次买回来的纺车不是手摇的,而是脚踏的,缺点就是纺车太小,用的锭子太少,但怎么将锭子加进去,还要费些功夫。
天渐渐黑下来,谢良辰调亮了灯,手边的纸渐渐多起来,变成厚厚的一摞。
有了做风匣的经验,虽然纺车改起来繁复也并非没有下手之处,只不过时间太过紧张,若是有人帮她看看图,指点一下,做的会更快些。
将东西做出来之后,还得去买纺车,以最快的速度改成他们需要的模样,纺车越多他们的先机就会越大。
谢良辰脑子不停地动着,是不是真得让宋将军帮忙请个军匠来,现在的赵州也是宋羡戍守,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找。
要不要请宋羡帮忙呢?
谢良辰思量片刻,将这些日子画的纺车图标注清楚,准备拿去给常悦,请宋羡寻军匠看一看。
谢良辰走出织房,刚好瞧见寻过来的陈子庚。
时辰不早了,陈子庚来寻阿姐回去睡觉,没想到与阿姐撞个正着,若是寻常时候陈子庚大约不会在意,自从想到宋将军日后可能会留在陈家村之后,陈子庚就更加敏锐起来,只觉得阿姐走路稍有些匆忙,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见到他之后,立即将东西藏在了袖子里。
陈子庚眨了眨眼睛,心中思量阿姐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陈子庚对付过狡猾的黄皮子,又看了不少黄皮子的故事,耳濡目染中沾了些狡黠,于是不去揭穿,若无其事地拉起阿姐的袖子:“天晚了,阿姐回去歇着吧!”
手臂一动,听到有纸张摇动的声音。
咦,陈子庚心中思量,阿姐藏的难不成是纺车的图?这是要拿给谁看?
谢良辰低头看了看阿弟,忽然觉得这小孩儿嘴角噙笑的模样有些奇怪。
……
一日后。
沧州。
横海节度使蔡戎靠在引枕上,旁边的丽姝拿起蜜饯喂到了他嘴里。
蔡戎回到辖地之后就一直忙碌,大事小事都需要他操心,要防备宋羡,又要让人监视秦茂行。
他的长子在京城,次子还在襁褓之中,身边能帮他的人不多,如果没查到秦茂行与宋羡暗中来往,他还要秦茂行继续为他办事。
不过重要的权柄他不会交到秦茂行手中。
蔡戎想着,伸手揽住丽姝的腰身,不堪一握的腰肢是蔡戎最喜欢的地方。
“让你跟着我去京城奔波,着实辛苦了,”蔡戎道,“我让人置办了一套珍珠头面,明日就给你送来。”
丽姝却依旧神情冷淡地道:“多谢老爷。”
蔡戎见惯了丽姝如此神情,他府上有那么多女眷,莺莺燕燕千娇百媚,端庄有之,妩媚有之,他最爱的还是眼前这丽姨娘,她越是不理不睬,他越是心痒难耐。
不过今晚的丽姝好像格外的淡漠。
蔡戎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丽姝摇摇头,半晌才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朝廷还会不会再责罚老爷?”
原来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