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听着宋老太太这话,心中一动,宋老太太不会随随便便说这些。
两个老太太经过几次见面,早就熟络了,许多话也不避着彼此,陈老太太觉得宋老太太能在她面前这样说,这是在向她寻主意呢。
也许她这个乡野村妇说不出个什么来,但总归能替宋老太太解解心烦:“您这是有了心仪的孙长媳?”
宋老太太笑起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谢良辰坐在旁边,忽然一阵紧张,她不知道宋羡有没有与家里人提及过这些,宋羡之前与她说的那番话,意思是要等她想明白,应该不会知会长辈吧?
宋老太太道:“都是我老太太自己乱想的,这次羡哥儿出征,宋家只有我老婆子一个人去送。想他年纪轻轻,在军中出生入死,家中除了老太婆连个惦记的都没有,要不是当时你们都在旁边,我这心里委实不舒坦。”
宋羡去白马岭那日,镇州的百姓一直送出了城外十里。
谢良辰这样一想,不由地想到宋羡临走的前一日,来到陈家村要这要那,她一早就将药、豕膏给宋羡备好了,提前半个月隔日敷豕膏,已经将他的旧伤打理的妥妥当当。
他却非说肩上疼的厉害,她只得炒了盐,灌进口袋里给他热敷,一边敷一边嘱咐他练兵时不要太劳累。
听着外面下雨,在屋子里煮着泥炉,他就坐在小杌子上,瞧着她的目光总让人无法忽视。
谢良辰忙收回思绪,刚好听到宋老太太问外祖母:“你当年嫁女儿的时候如何思量的?与我说说。”
陈老太太笑着道:“我们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
宋老太太点点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嫁女儿还不都是一个心思,你是怎么相中姑爷的?”
陈老太太道:“我们在逃荒路上遇到的姑爷,姑爷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与老头子看姑爷品性不错,能靠得住,他又肯对我家元娘好,誓言只娶我家元娘一人,就算没有子嗣也绝不纳妾。”
陈老太太提及姑爷当年说的那番话,还觉得脸颊热热的:“总之啊,就是只有一口饭,他也给元娘吃,我那姑爷,我们也没看错,果然对元娘千般万般好。”
谢良辰听着陈老太太叫母亲小名,提及父母的往事,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
陈老太太抿嘴笑:“我们也不图什么聘礼,就想着两个人能欢欢喜喜地过日子。我家老头子说过,什么银钱、财物那都是死物,人啊,不能被死物拴着走,只要人好,元娘愿意,我们就应允了。”
宋老太太听着连连点头:“老姐姐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
陈老太太道:“要不说我们庄户人家没那些规矩呢,不怕您笑话,我是婆母买来的童养媳,不过与我家老太爷成亲之前,婆母也要问我一句愿不愿意。
这就成了规矩,我家两个孩子成亲,都要听听他们的意思。不过大户人家与我们不同,我们家这些事您只听听就罢了。”
宋老太太仔细思量:“这么一说,我家羡哥儿更没有长处了……羡哥儿的娘过世早,我这个祖母终究不是母亲,许多地方照应不到,我总觉得亏钱了他,所以从羡哥儿小时候开始,我就给他攒聘礼。
原本觉得这聘礼可能有些用处?现在仔细思量起来,唉!”
陈老太太笑道:“宋将军哪里能得上聘礼,光凭将军自己那便行了。”
宋老太太望着陈老太太:“行?”
陈老太太没有迟疑:“自然行,不过……您的聘礼也不能少,总要女方知晓您的诚意不是?您到时候寻个好保山,将宋将军这些年的军功一摆,诚心诚意地登门求娶,哪有不成的道理?您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些都是小事。”
宋老太太摇摇头:“可不是小事,就怕到时候一慌张乱了分寸,让女方不喜。”
陈老太太以为宋老太太在玩笑:“您若是不嫌弃,到时候叫上我与您同去,我虽然什么话都不会说,站在旁边也能给您仗胆不是?”
宋老太太抿嘴笑:“光站着也不行,还要帮我劝一劝。”
陈老太太答应:“真用得着我,我一定劝。”
谢良辰脑海中忽然泛起一个思量,如果她与宋羡……到时候宋家提亲的人站在外祖母面前,外祖母若是迟疑,宋老太太会不会将今日的话说出来,让外祖母自己劝劝自己?
到时候只怕外祖母要后悔今日说的话。
谢良辰忙将自己的思绪压下去,她怎么会想这些?她没想过要嫁给宋羡。
陈子庚看看祖母又看看垂头不语的阿姐,他也弄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形,将军阿哥到底有没有讨得阿姐欢喜?
两个老太太正说说笑笑,刚好宋家管事妈妈快步走进来。
“老太太,有捷报了,”管事妈妈脸上满是笑容,“大爷打了胜仗,大军入忻州了。”
宋老太太脸上立即满是笑容。
陈老太太向宋老太太道喜。
“同喜同喜,”宋老太太拉住陈老太太道,“你瞧瞧,你们来了就有喜讯。”
陈老太太道:“您就放心吧,宋将军文武双全,前朝人见了还没打就怕了。”
宋老太太欢喜:“您说这话,我都替羡哥儿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