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听到这话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李陶继续道:“海商都在问我,什么时候还能有这些货物。”
鲁王手指轻轻地在自己膝盖上敲了敲:“宋羡回到了北方,会立即忙碌榷场的事,就算榷场一时半刻不能做好,但会有一批货物从辽国那边过来。”
“宋羡在京城时,皇上应允,会将辽国送来的羊毛留在八州,这些羊毛大部分会做成毛毡、花毡和线穗等物,到时候我会让人前去买来,你便能运去海上。”
李陶听得这话有些不解:“为何……为何……”
“为何不自己做?”鲁王微微一笑,“一来陈家村用的纺车不同,他们从去年就开始做毛织物,笼络了不少人手为之所用,而且八州原来的百姓就会做毛毡,再加上西北本就产毛皮,加上这次与辽国榷场一开,能拿到价钱合适的皮毛,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我再做,也不能做得比他好。”
“再说,他们的做出的毛毡、花毡也不贵,陈家村一直都是以此取胜,既然我们做不出这样便宜的物件儿,不如先从他们手中买来,这样又快又省事。”
李陶明白过来。
鲁王道:“我也没那么多精神与他们做这样的周旋,只要能赚到银钱,从海上换来我需要的东西即可。”
而且他大动干戈会引来皇帝的猜忌,到时候皇帝查到他走海商,到时候即便他有货物也不能运出去,又有什么用处?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不过与陈家村争一点点小利,他岂会这样做?
李陶道:“我这就去安排,修葺好船只,等到货物备好了,立即就会出海。”
鲁王点点头。
李陶显然还有别的话要说,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王爷,我听说广阳王的郡主死在了海上?”
李陶说这话时明显有些紧张。
鲁王见状忽然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及此事。”
李陶只觉得自己手心里开始出汗:“那年元平九年十月,是我帮萧兴宗在海上抓人,我……我瞧见了一个男子和妇人……”
李陶没敢继续说下去,当时萧兴宗和王爷有来往,王爷想要借萧兴宗的手打压宋家,萧兴宗人手不足时,李陶就会带人前往帮忙。
那一年十月……李陶记得清清楚楚,那些人与萧兴宗作对,他帮忙抓人……
鲁王点点头:“就是那次,你让人杀了广阳王的郡主。”
猜测被证实,李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李陶怎么也没想到那妇人来头这么大,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所以你日后行事要小心,”鲁王淡淡地道,“莫要被宋羡和嘉安郡主的人抓到了。”
李陶应声:“我……还好那时候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没有瞧见我的模样。”
鲁王定定地看着李陶,李陶被看得心中发虚:“王……王爷知晓些什么?”
鲁王道:“那日除了那男子和妇人你可看到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就是如今的嘉安郡主,你的模样没有被嘉安郡主瞧见吧?”
李陶根本没有瞧见嘉安郡主,现在被鲁王这样提醒,就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只要被看出破绽,他就会立即丢了性命。
李陶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知……”
鲁王瞧见李陶这般模样,站起身走到李陶面前,伸手缓缓地拍了拍李陶的肩膀:“不要太紧张,那时候的嘉安郡主不过才七岁,她不一定能认出你,这件事你知我知,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我定会护着你,宋羡虽然拿下了八州,却还不是我的对手。”
李陶忙躬身:“多谢王爷庇护。”
鲁王接着道:“我一直觉得,有你在将来高丽也会昌盛,高丽也永远都是你们李氏的。”
谷</span> 李陶不敢有别的心思,就像鲁王说的那样,宋羡和嘉安郡主知晓的当年的事,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只能一心一意追随鲁王。
他不敢有别的心思,否则鲁王将那桩事透露出去,宋羡没有能力立即除掉鲁王,却能对付他。
李陶觉得自己的性命已经完全被鲁王捏在了手心中。
“去吧,”鲁王吩咐李陶,“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拉上货物就离开,等有了消息我会让人知会你。”
李陶应道:“王爷放心。”
“还有一事,”鲁王道,“我们的船还是太小了,走得不够远,拉得货物也不够多,你还要早些造出大船,还需要什么人手,我都会给你送去,但记住……不要让我等太久。”
李陶低头道:“我一定尽心尽力为王爷办事。”
“去吧,”鲁王忽然爽朗一笑,“能在京中见到你,本王也很欢喜,你差事办得好,这次又为本王赚了不少银钱,本王练兵、养兵都要靠你。”
如此一番话,方才那让人慌张和恐惧的气氛仿佛一下子荡然无存似的。
李陶跟在鲁王身边许久了,可每次见到鲁王变脸如此之快,依旧觉得心惊。
躬身向鲁王行礼,李陶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鲁王重新坐回椅子上,今晚他的目的达到了,借着当年的事让李氏不敢动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