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一过, 我马上就去把头发剪了,舅妈还道太可惜了。 “明酱把头发留起来很帅气呢。”宫村舅妈单手捧着脸无不遗憾地说。 是吗?男孩子不应该看着清爽一点才好吗? “去动物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偷偷看明尼,说他很帅。”小澄高高地举起手兴致勃勃地补充, 他弯眼笑起来的样子, 甜得像块小奶糖。就是吃多了牙疼。 我扒拉了几下已经剪得清清爽爽的短发, “还都是学生呢, 要有个学生的样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太碍事了。”这几天我都是用发夹把有点长的头发夹起来才不挡视线。 因此这几天凤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忍直视我的样子……所以还是剪了比较好。 春假刚开始没几天,就是我的生日。 宫村舅舅做了一个堪称是他出道巅峰的樱吹雪草莓蛋糕。 关键是,这个蛋糕不是特别甜。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赞赏。超赞!是想要旋风转圈圈夸夸的程度了。 今年的生日愿望, 让我暂时保留吧。我闭上眼睛,双手交握,再次睁眼便将蜡烛吹灭了。 “感觉小小的明酱, 拉着我们的手一起放鲤鱼旗的事情还在昨天。”宫村舅妈一边感慨,一边分着盘子让我切第一刀,分蛋糕。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时间本来就过得这么快啊,我也记得小澄小时候放鲤鱼旗也是我一起帮忙放的。” 我努力分得均匀些, 白色的奶油面有种油画般的质感,上面飘落着色调梦幻的粉色花瓣,点到了碧波微漾的水潭上。然后是一个红色巧克力搭成的立体小亭子而, 先前的蜡烛都点在精心制作,围绕着水潭的石灯笼上。 “哈哈哈,那个时候小明还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女孩节。”宫村舅舅接着乐呵呵透露我的黑历史。 在场的一个两个三个,凤秋人, 绫辻行人, 小澄都在好奇地听着我小时候犯的傻。 有必要笑得这么大声吗? 我特地留了几块蛋糕, 打算分给夜斗他们, 毕竟是生日蛋糕,意义不同。 生日会结束,我对着留下来的四块蛋糕发愁。 “夜斗,中也,再算上兰波,还多出了一块。”我用家里的盒子打包好,和舅舅舅妈打了一声招呼说是去送蛋糕。实际上是打算打个电话让夜斗瞬移过来,唔,他应该不会独吞所有的蛋糕的吧。 正当我拿出手机,打算拨通电话时,一片樱花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我不由地下意识抬头。一棵高大的樱花树将自己的枝桠伸展到了围墙的外面。 这个季节樱花盛开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歪歪头看见了樱花树后面影影绰绰的建筑物。比较不普通的是,我从来不记得我家附近有这么一栋房子。 西式的花窗彩色玻璃,和欧式的柱子以及像是藤蔓一般卷着小圈的阳台扶手。然而支撑建筑的骨架却是用和风庭院来表达的。 有种东洋风和西洋风互相碰撞迸射出火花的感觉。 我看到过这种洋和折中的建筑描述——在凤秋人写的小故事里——那家神秘莫测的愿望店。 “打扰了。”在进入没有栅栏阻拦的庭院前,出于谨慎,我先开口说打扰了。在一些规矩特别多的人眼里,事先不通报就进门,是失礼的。 本来应该等待允许进入的回复,但是——我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我可不是什么乖孩子。 “有客人上门来了。”X2 两名少女嬉笑着对上门的我说,拉开画着山茶花的华丽屏风。露出屏风后面的人影。 “你好。”我对似乎醉得不清的四月一日说,我脱鞋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还真的是不客气啊,这位小客人。”宿醉头疼的四月一日扶着脑袋起来。 我比较讨厌废话,所以我直接问了。 “凤同学用什么来和你交易了?” 我看见四月一日笑起来,像我这样直白的客人,大约很少见。 “他的未来。” “呜哇,真该让凤同学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四月一日脸上的笑容变大。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什么人,于是便纵容了我不善的眼神。 “真可怕。”他轻声感叹着,目光却没有落到我的身上。 有吗? 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倒是觉得我不会生气,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表达正确的生气。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生气过了。 那些让人恼火的事情,总是那么容易发生,又那么容易过去。生气……总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是他原本的未来。”四月一日右手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补充,“平凡而普通,没有用幸福这个形容词,那是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我觉得平凡而幸福便足够了,你呢,小客人。” “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了。”我谢过给我这个恶客上茶的少女,轻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水。 “那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子的人。 四月一日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归还凤同学的未来。” “除非涉及到生命,我尊重他一切的选择。虽然确实有点羡慕那个平凡而幸福的未来。”凤秋人舍弃了平稳的未来,与之相对的便是动荡的,另一个未来。 那,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 “没有谁能代替别人做出人生的选择,即便是打着为人好的理由也不行,逃避也不行,生活最终会反噬你 。人是要切切实实依靠自己书写人生才能真实活着的。” “……你有点像一个人……”四月一日轻声呢喃,这时才正眼看着我。 “什么?”我没有听清那道追忆的声音。 “嗯嗯嗯,真是不错的发言,记下来记下来,写信送给凤秋人去。”下一秒,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