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镜中的白发公安眼神沉稳而锐利,看起来晦暗不明,半湿的头发往后梳,只余下几缕不安分的额发倔强地垂在额前,火焰般的赤红斑纹自他额角沿着下颚线一路蔓延而下,本是温润如玉的隽秀公子顷刻间便张狂了起来。
一贯是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这一次出场,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却是没有扣上的,他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紧握白色缎带,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更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手上的青筋都暴起。
而在他敞开的领口下可隐约窥见那藏在底下的斑纹和缠绕在身上的医用绷带。
林时鹿直接被她的幼驯染这反差感巨大的美色给冲击得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怎么说……食色性也?
【白发紫眸的公安流露出几分不适的忐忑,那压抑而张狂的气势便收敛了下去,重新变得温和内敛,他娴熟地用那白色缎带给自己逐渐留长的头发扎了个狼尾。
清楚自己自小就长得好的产屋敷家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自懂事起就鲜少展露于人前的斑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放下手,默默将最上面的两枚扣子给认认真真地扣上。
产屋敷空月小时候因为好奇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过自己的斑纹,它从他的额角蔓延至他的后腰,自从小时候外出感受到了旁人的视线,感情细腻的产屋敷空月便将它遮掩了起来。
即便是遮掩起来也不代表它消失了,这么点小事算不上什么,产屋敷家便由着他了。
比起身上未痊愈的伤势,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极高的产屋敷家主更在意自己的斑纹就这样露出会不会因为与平时反差太大,而导致一些他不愿意看见的情况发生。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产屋敷空月隐藏着真实的自己,林时鹿记起小时候的空月对别的人都是冷淡至极的,旁人都说他孤傲,唯独对能和他无阻碍畅聊的她才有那么几分好脸色,成为朋友后更是天天对着她笑得腼腆害羞。
但现在,他对谁都能露出那副温润和善的模样,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位会为人处世的大人。
他成长后的变化太大,林时鹿恍惚间都产生了几分陌生感,有些事只有你认真去思考去回想,你才会察觉到不对
劲。
产屋敷空月对她仍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到底多少还是变了,似乎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一旦成长了,那么谁都回不去。
就像是她,虽然回到了七岁的模样,但性格却早已不是那般稚嫩纯真了,再遇到那种情况,直接让阿大把人锤死都有可能。
回想起真正七岁时的事,林时鹿才猛然惊觉,自己是该去问问当年那凶手的情况如何,可如果问产屋敷空月,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他将她视为转世,自然是不记得那段痛苦的记忆,即便是将他一同忘了,产屋敷空月似乎也乐见其成
林时鹿便顺着他的心演了下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得找个契机解开产屋敷空月的心结。
那么问题就来了。
壹是不会关心那么久远的刑事案件的,他是杀手,对于人命漠不关心,更别说25年前的他还不认识她。
答案其实很简单——
问鬼灯先生。
林时鹿看了一眼正在给制作奶油的壹,拿出手机开始给鬼灯先生发去短信询问,过了一会儿,鬼灯的回复便发来了。
[papa]:此人在地狱25年了,被警方逮捕的一个月后被判处了死刑并立即执行,我记得那天也是你下葬的日子,你既然提起了,要看看那个罪人吗?
林时鹿是知道日本的死刑是有多麻烦的,看见这个消息还着实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最多是无期徒刑,大概是猜得到她的想法,鬼灯又发来了一段消息。
[papa]:产屋敷家家大业大,从平安京起便是极受天皇喜爱的贵族,也只有鬼舞辻无惨不走寻常路的能让产屋敷家不得不收敛锋芒,避退隐居数百年。
可即便如此,产屋敷家的势力却是在暗中扎根生长,不断壮大,为的就是与之抗争,鬼舞辻无惨一死,重新走入世人眼里的产屋敷家便势不可挡了,想让一个本就该死的人去死,谁都拦不住。
更别说产屋敷空月只要一日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继承人、完美的家主,他们就永远无法拒绝产屋敷空月的要求;只要不是什么会让产屋敷家族利益受害的要求,无论产屋敷空月想做什么,产屋敷家都会服从其安排。
——话尽至此,林时鹿便明白那人早早的被产屋敷空月给送下来为她陪葬了,既然大仇已报,她就把人抛之脑后。
[papa]:不开心吗?
林时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给鬼灯先生回复。
[林时鹿]:没有,只是突然回想起当时的事,所以想要问问那个人的情况,既然恶人有恶报,我便心情舒畅多了。
鬼灯不答,大概是忙去了,林时鹿对此接受良好,并不知道她的养父大人在放下手机后,面不改色的给这位罪人的刑罚上又添了重重的一笔,鬼神便是这样的睚眦必报,当年把他献祭的人至今都还被困在柱子上折磨着。
林时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