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多运筹帷幄,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您付出了无数倍努力的成果。”
这话像是在答满分试卷。
林净宁笑了,又道:“我最近是有些不太冷静。”
遇见温渝的时候,好像总是会有些浮躁。
江桥梗着脖子道:“可不是吗?大晚上的去小积山喝酒,您的胃还要不要了,胃不好就算了,那耳朵…………”
这话又停在此处,江桥还是不忍心。
林净宁笑道:“我看你最近是胆子大了。”
江桥看着此刻的林净宁,平缓至极的情绪,好像又回到宜城的时候,淡淡一笑,却说着最狠的话:“把人拖巷子里去。”这小半年,自从温小姐离开之后,致远又被林玉珍耍了计谋人拿走,几乎是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林净宁的性子后来似乎多了谦卑,待人处事,没有那么从善如流了。
“有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江桥说,“您方便回答吗?”
林净宁:“看你问什么了。”
江桥显然听见了林淮的那些话,挣扎着开口:“自从您来了安民,说您想靠着陈家向上走的话多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您真的不介意吗?”
林净宁静默了片刻。
江桥:“我听着都为您委屈。”
林净宁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怎么可能呢?老板你一手打造致远,现在致远没了,我知道没人比你更难过,但他们的话实在太难听了,我怕您听进去。”
林净宁轻笑:“所以你以为,我这段时间的不冷静,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些话吗?”
江桥:“还有一部分,我不敢说。”
林净宁无声笑了。
江桥更不好意思。
林净宁从桌上的文件里又拿出几份出来,似乎做好了熬夜的准备,一边拨弄着纸张,眸子深刻起来,缓缓道:“你知道嘉靖为什么最后,会下决定要杀严世蕃吗?”
严世蕃是明朝奸臣严嵩之子,严嵩掌权时间长达二十年,吞没军饷,废弛边防,不过位高权重,又讨嘉靖欢心,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会投嘉靖所好,明里暗里帮嘉靖做了不少事情。可是严嵩父子谋害忠臣,实在罪大恶极。但有这么一个人,俯首称臣,藏起锋芒,却不被知己好友所理解,以他为耻割袍断义。倒是他隐忍多年,一直在暗地筹谋等待时机,直到最后给了严世蕃致命一击。江桥知道,林净宁想说的人是明朝首辅徐阶。只是具体的历史情况,江桥今晚回去便需要恶补了。
林净宁面色平静,微微笑了笑:“我说这个人的意思,你明白吗?”
江桥瞬间觉得人生被洗礼,虽然用洗礼这个词有些过于矫情,又趁着现在道:“张医生那边…………”
林净宁松了口:“你看着安排吧。”
江桥顿时喜笑颜开,又道:“还有一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就是我也相过亲,知道追女孩子什么样子,您要真的放不下温小姐,就先学着把自己放低一点。”
林净宁动作一顿,抬眼。
江桥抿抿嘴,赶紧溜了。
等到办公室彻底静下来,林净宁放下手里的文件,默默地凝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某处,发了许久的呆。
第二天京阳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江桥办事果然勤快,趁着今天没什么要紧安排,给林净宁约了张医生下午两点复诊,只是时间还没到,自己却比这个不太听话的病人还紧张。
林净宁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有数。
去年的意外导致耳膜受伤,但医院去的太晚了,他的耳朵经常听到杂音,耳鸣,时而震颤,有时候压根听不到声音,外界噪音过大,会直接引起刺痛发炎。当时张医生让他做了检查,看了一眼,说情况不太好,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当时近乎一无所有,丝毫不在意。
张医生还是苦口婆心地告诫:“一定要戒烟戒酒,按时来复诊,药酒一定要记得擦,否则这只耳朵真的要废了。”
他只是听着苦笑低喃:“那又如何。”
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年,医生的话他是一句不听,烟酒不离,甚至比以前瘾更大,药酒更是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还经常熬夜工作,也难怪江桥这么着急忙慌,张医生说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林净宁倒还是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