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火几乎不受控制。
他一面讥嘲自己将温禾安想得太过不堪风雨,她浑身都是保护自己的刺,绝境中都不缺手段,通缉令还没出,面具就先整上了,别人想抓到她,哪有那么容易。一面又止不住想,那毕竟是温禾安喜欢的男子,他陆屿然从没被她喜欢过,哪知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万一被灌了迷魂汤,自投罗网也未为可知。
商淮哪知道陆屿然在想些什么,他见陆屿然不说话,又知他平素极有主见,不说话就是拒绝,当即愁眉苦脸地背着手在屋里走一圈:“我现在担心的是,王庭和天都猜到是我们带走了温禾安,继而顺藤摸瓜……现在的局势太乱了。”
自打帝源和天授旨的线索出现后,这种混乱就彻底沸开了,一发不可收拾。
“不会。”陆屿然言简意赅:“他们绝不会这么想。”
“怎么说?”
“就算我不计较温禾安的事。”
陆屿然见四方镜亮了下,滑开查看,旋即丢回原地:“我为什么救温禾安,救她能给我带来怎样的好处?此时雪中送炭,意在让她杀掉温流光,重新上位,上位后呢?三家鼎立相争数千年,积怨已久,又都意在帝位之争,我现在扶持她,真到了那日,她会主动放弃?会舍弃家族?”
温禾安又不是傻子。
他在她身上无利可图。
商淮被说得一愣,止不住狐疑去看他,眼里的疑问直白地透出来:那我们究竟图什么?
“她身上秘密不少,这两天你多盯着点。”陆屿然随意找了个借口出来。
商淮出去了,屋里短暂恢复宁静,陆屿然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四方镜上的字在眼前似乎糊了一层雾,怎么都看不进去。
一整年下来,他心烦意乱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这两天来得多。
他最终皱眉,无声妥协了似的,食指在眼窝前抵了抵,招来画仙,冽声吩咐:“让人查查温禾安的脸。”,
两人距离在咫尺间,温流光脸上风雨欲来,她率先挪开视线,手一摆招来心腹,长辫随之晃动:“传下去,天都重金悬赏,活捉温禾安。”
心腹无声颔首,恭敬地退出内屋。
江召看着这一幕,心不知该往下一沉还是略往上浮——温禾安不在温流光手里。
“江召。”温流光的脸色并没有缓解,她身段高挑,却只到江召胸口,只是顶级九境的气势压下来,任何东西都在这股气势下微若尘埃,她瞳色偏浅,里面好像藏着两颗致命的獠牙,倾身上前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温禾安从前都是怎么纵容你放肆的,这次看在你对我还算有帮助的份上就算了。”
“我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威胁我。”
“今日就算是江无双亲自来,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贴上来的气息阴冷至极,和温禾安身上那种恬淡安宁截然不同,江召厌恶地垂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就离开了天都。
温流光又坐回案桌前,偶然间一扫还跪得端端正正的下属,无所谓地一掀眼皮,定下死刑:“拉下去,极刑处死。”
那下属猛的抬头,满脸灰败,触及她冷涔涔的眼神,最终如骨头折尽一样瘫软在地,连求饶都不敢。
四里的主城主事们互相看看,都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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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走后,陆屿然不欲多待,跟着起身。走到桌边的时候,冷不期扫到那张横着罩在桌面的画像,他停在原地看了看,须臾,指节往桌边一敲,沉闷一声响后,画像卷着边蜷起来,无火自燃,很快化为灰烬,洋洋洒洒往下落,像下了一场小范围的灰屑雨。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糊味。
陆屿然回了自己小院的书房,商淮和罗青山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如今聚到一起,一个热情四溢,憋着满肚子话,一个文质彬彬有问必答,场面一时打得火热。
“我们明早就要动身去外岛,你远道而来,今夜你是先歇息,还是要去找陆屿然?”走到岔路口,商淮指了指黑暗中的某处,示意那是为罗青山准备的厢房。
罗青山摇摇头,声线清润:“我先去面见公子。当日公子命让我留下协助宿大人审查初六的刺杀案,出了这样的事,我本就担心,后来你在四方镜上和我说公子中了枯红还四处奔波,这些日子我日夜悬心,你瞧。”
他指了指自己眼下乌青的两团,苦笑:“没好好合过眼。”
商淮一脸我早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他伸了伸懒腰,道:“瞧你们谈事一时半会也完事不了,我先去吧,说几句就走。”
罗青山一口答应。
两人推开院门,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好似知道有人要来,商淮轻咳一声,屈指叩了叩书房的门。
“进来。”
商淮进门,发现两位画仙侍立两侧,陆屿然站在窗前,入目是深邃纯然的浓黑色泽,过了一会,他收回视线,下了决定,吩咐画仙:“通知宿澄,让他将天纵队调过来。”
商淮松了一口气:“我正要和你说呢,你就自己想通了。鬼知道塘沽计划究竟有多少人,万一我们运气好,一找就找到了老巢,对面刷拉跳出来五六个九境,我们岂不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