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九州奇闻录时,我还看到有人专门收集活人的‘气’,说到第九境后,能增加叩开第八感的机会,当时传言一出,很多九境修士都偷偷摸摸跟着一起,州城之中无头案骤增,后面证实这方法是谣传。还有——有些极度复杂困难的阵法,需要用到活人压阵,而且得是满足七情之欲的人。”
温禾安点点头,她眸光闪烁,轻声道:“我平时忙,天都禁术都放在藏书阁中,需要验证身份牌,来去太麻烦,所以知道得少。商公子说的这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之前犯了事,被罚去藏书阁扫地三月,术法修行的秘笈晦涩难懂,死都啃不动,我就看这些,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得比人多一点。”商淮可来了劲。
陆屿然的视线扫过这个被套进笼子里还不自知的小傻瓜,旋即落到温禾安身上。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她对一样东西的探究欲强得连在自己面前都不掩饰。
她身边还有什么和禁术相关的人?
商淮有些飘飘然:“我天生对这些奇闻异事感兴趣,不然怎么晃来晃去,净在巫山晃悠了。九州秘事,一半在巫山。”
他看向温禾安,诱惑似的意有所指:“巫山巫医一派的代表罗青山,不必多说,修行战斗受了伤,随叫随到,解百毒,制百蛊。画仙和折纸一派,各有神通。除此外,巫山还有最绚烂的夜景,最神秘的神殿,连结契之印都是迄今为止程序最繁琐,最有利于道侣之间增进感情的。”
温禾安下意识问了句:“结契之印还有简单与复杂之分?”
陆屿然也看过来。
商淮看着这明显没觉得不对的两人,挑了下眉毛:“你们不知道?”
陆屿然想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温禾安很配合,她摇摇头。
“巫山本家一系成婚,都会在新人手中下契,这种契和外面只做表面功夫的契有很大差别。若是一方上心,就能渐渐感应到另一方的情况。如果相隔异地,灵力磅礴到一定程度的人,还能通过契约出手对付另一边出现的一些情况。”
说到后面,他顿了下。
相隔异地嘛。
防的自然是些试图纠缠自己道侣的。
你也不能指望它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威能。
也因此,这个结契之印传久了,在巫山一众人嘴里,成了听起来花里胡哨,实则没什么用的鸡肋之物——哪怕捉个奸,还得有九境修为。
陆屿然倏的抬眼,睫毛似乎根根沁了水,沉黑深郁,问:“什么意思。”
他脸色淬冰了一样,指尖在椅手上连点了两下,一字一顿道:“什么叫一方对另一方上心。”
商淮心想难道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他看了看陆屿然寒霜遍布的脸,半是迟疑半是轻声:“结契之印,看的自然是双方感情。若是不喜欢,不上心,不时时想着,自然不会触动契约。”
陆屿然余光里是温禾安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脸,她手里捏着颗干桂圆,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他从喉咙里哑笑了声,垂了垂眼。
真行。
他可真行。!,
一时之间,凝神静思,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等她想出个具体的章程,商淮就在四方镜上给她发了消息:【二少主,你已经回屋了吗?】
温禾安手指点住四方镜:【我现在下去。】
扣住四方镜
,她将妆面上花的地方都擦了重新描,将散落的发丝也拨回耳边,这才打开房门,一路下楼,推开栅栏,朝陆屿然的小楼走去。
罗青山才给陆屿然上了药粉,脸色已经不是凝重二字可以形容。他当然知道这位的脾性和行事作风,一惯毫不顾忌,最爱剑走偏锋,他不以为然的事,你再如何说都无济于事,他不会给你丁点回应。
其实他不太敢在陆屿然跟前说话。
可事关帝嗣的血液,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公子,距离除夕还没过去多久,您不能再流血了。篓榆粉一月内只能用三次,三次之后见效很慢,若是血流不止,就太麻烦了。”
陆屿然瞥了窗外一眼,这次好像真当回事了,慢悠悠地应:“听见了。”
罗青山心中长吁短叹,识趣地闭了嘴。
至于商淮,他在搬椅子,将五张太师椅围成半个扇形,彼此距离都挨得很近。
等架好椅子,他又转身去拿了几碟瓜子花生,牛乳糖,还有各类肉脯,果仁,杏干,葡萄干,烤过的银杏仁等摆着,齐齐整整码在画仙按他的要求画出来的长几上,乍一看,有种迟来的春节气息。
温禾安进来时,商淮正看着最边上一张椅子思索,觉得陆屿然肯定接受不了这种距离,于是唰的伸手,生生抽出一长段距离,她脚步在原地停住,看着眼前的阵仗,有些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是有怎样的活动吗?”她问。
商淮朝她摆手,满意地看着自己摆弄出来的成果:“倒不是,这样好看。这样的椅子规整摆成两排,我老有种听长老院训话的感觉,如坐针毡,瘆得慌。这样边吃边谈,说话时还能看见对方表情,好得很。”
温禾安从善如流地颔首,尊重这位天悬家时时刻刻拥有无数自我想法的小公子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