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9 / 17)

官是唯一能在溺海上穿行,跟底下那些东西打交道的人,论起特殊神秘来,与帝主留下的神殿也不遑多让。

贸然强行拿人。

谁知道溺海会不会因此出岔子。

鼎盛如天都,都暂时没有这种天大的胆子和魄力做这事,于是事情就陷入了僵局中。

温白榆定了定,又道:“如今阴官本家家主不管事,族内大小事务都是她的师兄在管,你与他本就有一面之缘,上回又阴差阳错帮过他。我现在在和他接洽,若能说服他出手,事情会好办很多。”

温流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

两人各自想着事情,倏然,房间内降下无比恐怖的气息,只一瞬,就叫人心神巨震,那已经超过了九境的范畴。

温流光反应迅速,她猛的起身,看向温白榆腰间挂着的温家命牌。

有强横的圣者意志通过某样媒介抵达了这里。

温白榆取下命牌,意识到什么,心情和神情都极为复杂,面上却不显,他将命牌双手捧着放到桌面上,声音恭敬:“老祖。”

温流光同样微微弯腰,一向只看天不看地的眼睛盯着脚尖,敛声喊:“祖母。”

慈祥的面容透过命牌,在半空中悬浮。

老者的银发被一根木簪盘起,一丝不苟,皱纹爬上脸颊,眼珠浑浊泛黄,但精神矍铄,腰背也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有种别样的和蔼,唯有眼神时不时闪过锐利的光,昭示着她并不简单的身份。

“嗯。”老者的虚影朝温流光颔首,看向一旁的温白榆:“白榆,你先出去吧。”

温白榆又行了个礼,关上门出去了。

圣者的结界旋即合拢,无声无息将门后的房间包围住。

这是一场绝密的谈话。

温白榆在门口静站着,不知为什么,就想起温禾安来。

印象中这位二少主脾气好,不如外面所传的那样手段凶残,温家如此之多的长老执事对她表达过不满,见了面,她也十分平静,不上赶着贴上去,但也有对长辈基本的表面礼节。

真的只是礼貌而已。

偌大的天都,族内数万人,她唯独只亲近老祖一人。

这种亲近,从小时候就能看出来。

她才被老祖牵回来的时候就很懂事了。

老祖身为圣者,亲自带过的人也就温禾安与温流光。

那时候她们年岁都不大,小孩嘛,不是要糖就是要玩,天都的少主自然看不上这些,每次完

成课业,温流光只找老祖要一些灵器啊,灵果,灵露什么,温禾安不要,她更喜欢趴在老祖身边的桌子上休息,跟猫崽子一样依赖人。

老祖亲自将她带回来,给她尊崇的地位,做她修行之道上的引路人。

长大后,两位少主各有各的心思,明争暗斗不少,情绪不再外泄,很多棘手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愿意做,每次老祖与温禾安一提,只消轻描淡写几个字音,她最后仍会默默接手。

都说世家之中利益纠葛远比亲情来得牢靠,在这个家里,家族荣耀至上,可温禾安不是从小在温家长大的,不能深刻懂得这样的道理。

百年孤零,无父无母,漫无边际的大海上,唯独只有一根浮木,她想也没想,紧紧抱住了它。不要命的修炼,做事,为温家数度出生入死,她对亲情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可能不多,但极为致命。

今日这场谈话。

是给温流光的定心丸,也是给温禾安的穿肠毒药。

房间里,温流光垂着眼,沉着肩站在绒毯上,温家老祖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伴随清幽的叹息:“发生在萝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太大意了。”

温流光咬紧了牙关,半晌,她道:“祖母,我没想到——”

“没想到她刚从归墟出来就能找到帮手,还是没想到她身上会有铭印。”温家老祖声音里没有波澜:“战场只分胜负,不分方式。真正的强者,只会从中汲取教训,而非为自己寻找借口。”

温流光站直了些:“是。”

她天赋太高,连父母都不太会插手对她的教育,只会无条件溺爱,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教训,责罚,严厉的准则,都来自于温家老祖,她不敢反驳。

就在温流光以为这次要面临不满的训斥时,温家祖母只是凝着她,浑浊泛黄的眼睛晦暗无比,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却仍是权衡的模样,无端给人种山雨欲来的紧绷之意。

圣者意志横跨九州,能降临的时间十分有限。

温家老祖仅是沉默一息,便以轻淡的口吻将天都死死藏了百年的秘密吐露出来:“温禾安确实非你三叔之女,她的母亲是叛族之人,早被剔出族谱。”

温流光难以置信地抬眼。

“百年前因缘巧合,族中有人找到了她,消息传到我这。”温家圣者面容冷肃,她眯起了眼睛,道:“我从未想过接她回来,直到那日因事亲自去了她所在之城,远远见了她一眼。”

“千窍之体。”

听到这,温流光的脑袋里似乎闪过一道闷雷,她头一次如此震惊,又觉如此眩晕,在才遭受的挫败与这时的错乱里流转,张了张唇,只露出一道哑哑的气音。

整整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