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勉强不得的。
好强大,又好冷漠的真理。
“烤鸭?”他又冷冰冰问一句。
她淡淡:“不吃。”
周维扬深吸一口气,像是耐心到了极限。
刘备三顾茅庐,总算请出个诸葛亮,他这热脸贴冷屁股两次,什么也没捞着,还被一顿教训。
“行,你爱吃不吃。”
周维扬转身就走,心说他要再第三次来讨闭门羹吃,他就是孙子。
-
周末,棠昭在京郊拍外景戏。
今天的行头减轻了许多,就简简单单地做了个编发,妆容也清淡。
她要演的是一场哭戏,在车里一直酝酿情绪。
月迎的心上人是个将军,因为眼见他捕猎过程中受了伤,她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去关心,只能在皇阿玛身后握着小手绢默默饮泣。
她得演出惊慌失措、心疼和暗恋的委屈。
拍感情戏的时候,棠昭觉得自己是迟钝的,她对十七岁女孩的心理的揣摩,堪堪缺那一点点力度。
爱情经验在她这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演不好少女的心动。
棠昭让自己沉浸在台词的字里行间,钻研剧本没有松懈。
周延生来得比较早,棠昭是由老宋送到片场来的。
一场皇帝带家眷去野外围猎聚餐的戏,来的演员多,片场热热闹闹的。
棠昭下了车,遥遥望了眼周延生导戏的位置。
却陡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顿了下。
高个的男生坐在凳子上,一身轻盈休闲的装束,背倚着一棵树,长腿敞着,低头环胸,像是在睡觉。
今天是大好的晴天,一地青草将他映衬得明亮而倜傥,身上有一道闲闲的贵气,蓬勃的少年感扑面而来,格外吸睛。
尽管不是很喜欢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气质,难抵美□□人,棠昭的视线也忍不住在他的身上粘连了几秒。
自从上次拒绝他的吃饭邀请之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什么话聊。
除了棠昭,旁边的演员也注意到他,忙拉着人问:“周导旁边那谁啊,看着好帅,演员吗?我好像没见过。”
“我看看——啊?他你都不认识啊,那不是周二公子么,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探班啊。”
旁边的制片路过发水,说一句:“场记病了,让人拉来充壮丁了。”
挺稀奇的,棠昭确实是第一次在片场看到周维扬。
他就那么敞着腿,散漫不羁地坐着,一看就是被周导揪过来的,满脸写着不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注视会让磁场相吸,周维扬好似察觉到被人盯着似的,也撩起眼皮望过来。
棠昭连忙低头。
等戏的时候,柳树下一把竹藤椅,是演八阿哥的演员的“御用”宝座。
空旷的场地,座位没那么多,棠昭站着背词实在有点累了,见人不在,她便借坐了一会儿。
八阿哥回来之后,看到座位被人占了,脸色就有些微妙了。
棠昭看他过来,立刻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这男演员二十几岁,在校期间拍过一部小有名气的电视剧作品,斩获一批粉丝。
算是个小明星吧。
棠昭进组之前就听说他牌挺大的,旁边的经纪人送水过来,还得帮他把瓶盖拧好。
男人喝水的时候也在睨着棠昭,他喝完一口,忽的抬手,矿泉水瓶“啪”一下砸在她举在手里的剧本上。
棠昭茫然看他。
那男生坐着,架子真跟个王爷似的,“谁在捧你啊?”
她愣住:“什么?”
“你哪个公司的?”
“我没有签公司。”
“没签公司周老能用你?哪个金主在捧你?”
“……”棠昭错愕,“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金主。”
他笑了:“你好像也没参加海选吧?”
棠昭:“也不是每个角色都要选拔吧。”
男人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造孽啊这帮老东西,怎么连未成年都不放过。不过资本家呢,都一个德性,年纪越小他们越喜欢,新鲜呐。皮肤嫩得掐出水来,是不是?”
那瓶矿泉水又被举起来,突突敲了两下她的剧本,他用一副“我是过来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对她进行教育:“潜规则上位没好果子吃的,演员心术不正,怎么演好戏?”
好似劝她从良的语气,把折辱的话说尽了。
棠昭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羞愤和无措交织在一起的浓厚情绪,把她高高架起来,架到刀山火海,一股火烧火燎的痛钻心而来。
那句“我不是”艰难地说出口,却被旁人的轻蔑一笑而碾碎成了齑粉。
周泊谦说过,她想做这一行需要直面舆论,她的名字会成为一件商品,一个符号,也许会远远地背离她这个人本身。
她要从排山倒海的言论里酌情挑拣着听,要学会消化。
可是现在,棠昭还没有更成熟的能力面对这样劈头盖脸的羞辱。
她不知道要怎么消化。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