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棠昭可能是认床的毛病犯了,在这个陌生的被窝里,做了几个奇怪的梦。
也或许不是梦,因为挺真实的。
似梦非梦的场景里,周维扬半夜回了一次卧室。他站在门口,敲敲门板,告诉她虫子死了,让她赶紧回去睡。
但是棠昭动不了身子,眼皮也沉沉的,眼睛睁不开,她只是喃喃一句:好困啊……
周维扬说:我抱你?
棠昭吓坏了,她这回连话也说不出了,一张嘴,声音十分嘶哑。就这么哑着嗓子喊了两声别、别。
还好周维扬没靠近,他就倚在门边,拽拽地笑了下,说:逗你玩儿呢娇气包,就在这睡吧。
紧接着,他把门关上又走了。
带着心事入睡的缘故,棠昭第二天醒得很早。
睁开眼看到陌生的顶灯,打量着陌生的陈设,她思考了半分钟今夕何夕,在分不清晨昏的晦昧光线里,从窗帘的薄纱外捕捉到一点微弱的天光,是蓝色的,尚未破晓的一片混沌的蓝。
太阳还没有升起。
棠昭撑着身子坐起来,迟缓地恢复了清醒。
她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房间,是周维扬的房间。不是在家,是在北京。推窗看到的不是玄武湖,是红墙青瓦的四九城。
她晃晃脑袋,又想起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梦。
他昨晚真的回来过吗?好奇怪。
怎么会做这么真实的梦?她睡得太不踏实了。
棠昭看了眼手机时间。
05:47。
不睡了。
她下床,去自己房间一探究竟。
卧室门虚掩着,棠昭动作极轻地推开门,往里面张望一眼。
周维扬没睡她的床,他居然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穿的是挺宽松的t恤和一条五分裤,昨晚看着像黑色,借着日光,今天又变成了靛青,沉稳而凛冽的色。
他不戏弄人的时候,气质是挺凛冽的。
说长得冷漠也没错,满脸写着生人勿进。
周维扬稍稍低着头,手臂环着。是完美继承影后美貌的人,连坐着睡的姿势都精致。
像是杂志画报,很有艺术感。
不知道他这样睡了多久,棠昭心里更愧疚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他喊醒去床上,转念又想,一晚上被她叫醒两次,周维扬醒来可能会把她吃了……
于是作罢。
既然时间还早,不如去帮他买份早餐吧,表示一下心意。
棠昭回到周维扬的房间,整整齐齐叠好被褥,把掉落的几根长发都捡到垃圾桶,又蹑足到自己的卫生间取出洗漱用具,去楼下客卫梳洗,结束之后,棠昭出了门。
再回来是半小时之后,她手里拎回一堆早餐,煎饼果子和烧麦、包子之类的。
棠昭再进屋时,已经有破晓的日光落在他身上。
她没叫醒周维扬,刚从他卧室拿了件外套,想给他披一下。
手里的衣服刚沾上他的肩膀,周维扬睡得不熟,听见动静便睁开了眼。
没有摆正的衣服滑脱在地。
“周维扬,你醒了。”她清甜的音色如溪水,慢慢地淌过他的耳梢。
一张贴得很近的脸就在他眼前,他可以分明地看清她的睫毛与眼瞳,凝水的杏眼仿佛融进他的眼底,再在缓慢苏醒过来的知觉里慢慢融化滩开,变得清晰分明。
棠昭又说:“你不想睡床,哪怕睡沙发也行呀。”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他低头捡起滑落的外套。
“那个……虫子?”
“扔了。”
她高兴地鼓掌:“太好了!周维扬,你是活雷锋!”
他没认这个活雷锋,眼神变得复杂晦暗了一些:“怎么那么喜欢喊我的名字?”
棠昭笑意收敛,不解地问:“啊,喊名字怎么了吗。”
“没怎么,以后早上别喊。”
周维扬语气凉凉的,一边说一边起身,揉了揉后颈。
棠昭还是不懂,早上……怎么了吗?
不重要,雷锋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为什么,让别人不舒服就是她的问题。
她乖乖点头,“明白。”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虫。”
周维扬一手拎着外套,往外走,语气淡淡地说,“你要是还害怕,我有间长住的套房,就在学校附近,你去将就两天。或者去我爸妈那也行,他们也很欢迎你。”
棠昭摇头:“没有到那么怕的程度,就是它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感觉有一点恶心心。”
他脚步一顿:“恶心心?”
没想到被抓着措辞不放,棠昭窘了下:“嗯……不好意思,卖了个萌。”
光卖萌还不够萌。
卖完萌还道歉是最萌的。
周维扬清醒了。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回到自己卧室洗漱。
再出来时。
棠昭坐在桌前,两边脸颊鼓鼓,是塞了吃的,见他过来,她急着要说话,把嘴里的包子肉重重一吞,鼻子皱起来,差点被噎到,两秒后敲着胸口“呼”了一声,畅通呼吸。
周维扬:“……”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