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光拍了拍灰尘起身，陆青羊一屁股坐下来瘫倒。

“太刺激了。”陆青羊恍惚喃喃。

郁和光侧首：“林沉麓怎么样？”

“不太好，我们分开还不到半小时，她已经心脏偷停了三次。”

维克多摇头：“我怀疑她撑不到离开。”

展览室中央，林沉麓平躺在高台上，面色苍白发青看不出任何呼吸起伏。纯白束缚衣中，她像死去的尸体被放在墓台上，供人告别慰藉。

全机械体人形浮现在她上方，闪着微光的触须漂浮，链接在林沉麓身躯各处，浮空光屏上不断刷新返回的生命数值。

但即便郁和光不是医生也能看得出

() ，这不是活人应该有的数据。

【监测目标心跳持续下降中，已超过危险值，呈现逆向混沌入侵状态。】

全机械体人形：【根据计算，体征状态失衡已持续00:56:05时。】

郁和光怔了下：“这个时间……是不是从我们进入卢浮宫开始？”

【是。】

他垂眸看向林沉麓。

她双眼紧闭，惨白面色与细枯黑发间好像只是一副黑白画，不带一丝颜色。可当她闭上眼睛，嘴角竟然弯起。

郁和光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怎么看到……林沉麓在笑？在死亡将要来临前？

郁和光只从卡卡与陆青羊嘴里听过有关林沉麓的传闻，即便知道医学院活死人之名，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鲜明意识到，生命可以脆弱至此。

从进入卢浮宫地底并发现雕塑复活开始，林沉麓的状况就疾速下降。

当郁和光抡飞油画砸倒一大片追击雕塑，陆青羊发出尖锐爆鸣险些掀飞了屋顶时，他忽觉不对。太安静了，林沉麓带来的如影随形的阴冷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等他低头一看，就发现林沉麓不知何时已经双目紧闭，血丝从唇角蜿蜒。

郁和光怀疑是高强度的跑动和颠簸伤到了林沉麓，于是他让谢枝雀带着林沉麓离开，去寻找能暂时静养休息的安全之地，维克多负责治疗。

他则带着陆青羊引开追杀的转化物，并且确认奇异符号的走向，试图找出博士和关键物巢穴。

但现在……

“她还能活多久？”郁和光问。

维克多摇头：“按照这个数据，她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这简直是活标本，人类存活的极限值。”

“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还能活着，自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郁和光眉头紧皱。

带着一具“尸体”进入混沌物巢穴，太冒险了。

混沌分几种情形，其中最好也是最差的，当属拥有【关键物】的混沌。

好处是杀死【关键物】，混沌自然瓦解。坏处是杀不死。

郁和光已经确定，不论是卢浮宫外林立的尸体，人形黑影，还是卢浮宫内“复活”的雕像，实际上都是被混沌入侵的转化物。

以卢浮宫内的混沌度和转化物疯狂追杀的程度看，他们找对了地方，这里就是巢穴。

但巢穴意味着——“比巢穴外更加危险。”

郁和光掀了掀眼睫：“在巢穴中，【关键物】是唯一的神，转化物为了保护关键物会拼尽全力。”

大门外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就是证据。

[雕塑数量已经聚集超过两千。]

守在门外的长方体回报：[声波反射检测结果：更多转化物正在向此处聚集中。建议各位尽快撤退。]

陆青羊呆滞：“……我还要眼睁睁看着两千雕塑被砸碎？”

他痛苦哀嚎，不敢接受现实。

谢枝雀犹豫着

，还是开口劝说：“郁哥，不然，我们暂时撤离？”

“这不仅是林沉麓是否会死，或者能否抓到博士的问题。”

他抿了抿唇，神情凝重：“这是我们在巢穴里没有胜算的问题。”

在巢穴外的9点混沌度时，他们就已经几次陷入死亡的境地。

谢枝雀眼看着郁和光陷入混沌险些无法回溯，即便现在回想，仍旧余悸未消，他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郁和光的恐慌。

“3点混沌度，已经进入灾厄级别。”

谢枝雀看了眼林沉麓。

随着她的昏迷，她带来的对抗混沌效果也烟消云散。

谢枝雀在寻路时已经发生过【遗忘】，如果不是维克多及时察觉并提醒，他差一点就会陷入转化物的包围中。

“护身符已经失效的情况下，我们深入巢穴，太冒险了。”

“最坏的结果，是我们同样被混沌侵袭，留在这里。”

谢枝雀想起了妈妈：“或许我们还会变成雕塑。”

垂首长久注视着林沉麓的郁和光却抬眸，目光坚定：“我拒绝。”

“那我陪郁哥一起。”

谢枝雀立刻改口：“等我们变成雕像，还可以摆在一起。”

陆青羊：“？？？”

他呆滞：不是，学弟哥，你敢不敢多坚持一秒？怎么倒戈得这么快！

“郁哥，我的雕像可以摆在你身边吗？手牵手可以吗？”

谢枝雀仰了仰下颔，瞥过陆青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