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的仆人从汴州来到鲁山县,崔筠方知晓窦婴准备返回汴州。
“我们重逢才没几日,阿姊便不能再陪陪我吗?”崔筠心头惆怅。
她们重逢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怎么才过一日窦婴就得走了?
窦婴无奈道:“当初张大郎让人给我送信说找到了你,却没在信中详说你的情况,我情急之下只让人给阿耶阿娘留个口信便匆匆赶过来了。这些日子只怕阿耶阿娘没少担忧和恼我,我总得先回去跟他们说明情况,好叫他们安心。”
其实崔筠也明白窦婴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她能来这里陪伴这些时日,让彼此都放下一颗久悬的巨石,对崔筠来说已经没多少遗憾了。
见崔筠情绪低落,窦婴又道:“待我同阿耶阿娘细说了你的近况,我再找个日子过来这边多住些时日。”
“那可说好了,阿姊不许变卦。”崔筠笑逐颜开。
窦婴低眉浅笑,心道,没想到七娘还能有如此稚气的一面。
想到七娘这些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还被崔元峰步步紧逼,她又道:“七娘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汴州寻我们。记住,你的亲人不仅是崔氏,还有我们窦家呢!”
这些话无论听上多少回,崔筠都仍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她知晓旁人可能只是动动嘴皮子,可从窦婴之口说出却是真情实意的。
“我会的,阿姊不必担忧我。”
窦婴在动身前一日先去给崔父崔母上香,再去找张棹歌道别。
见到张棹歌从营寨中出来,窦婴抢先一步开了口:“这回奴家是真的要回汴州了。”
张棹歌的话头被截住,她重新捋顺了思绪,说:“那我再派两人护送你。”
窦婴注视着她,半晌,轻叹一口气。
“叹什么气?”张棹歌莫名。
“只叹奴家命运多舛,想到此次一别,日后还不知能否再相见,心中不免惆怅。”
张棹歌不禁想到与自己天各一方的家人,她跟窦婴好歹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还有相见之日,跟家人那才叫天人永隔,不是跨越地域就能再相见的。
思及此,她并无多少离别的愁绪,还安慰窦婴:“无妨,我们可以互通书信。”
窦婴露出一个更加古怪的神情,拿出一张信笺,道:“大郎所说的莫不是这样的书信?”
只见信笺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你妹在我这里”几个字,旁边还有不少错别字及涂抹过的痕迹,这张信笺要是高考作文,改卷老师高低得打个-2分——0分是对内容的评价,-2是扣的卷面分。
被人公开处刑,张棹歌脸颊微红,尴尬地给自己挽尊:“咳,我一介武人,会写几个字已经很牛了……好吧,我以后得空会好好练字的了。”
窦婴“噗嗤”一笑,不想为难她,收起那信笺走了。
……
窦婴启程返回汴州那日,张棹歌去送她了。
来到昭平别业,看到门口停着两辆马车,青溪正指挥着仆人将一箱箱东西搬上后头的马车。
窦家的底子并不薄,从崔筠当初只坐得起牛车,而窦家有两辆马车还有部曲牵着的两匹马足可看出差异。
崔筠与窦婴牵着手走出,颇为亲昵地低语着什么。
崔筠询问青溪:“给阿姊带回汴州的土产可都装上车了?别落了什么。”
青溪毕恭毕敬地说:“回小娘子,都清点过了,不曾遗漏什么。”
看到那满满一车的东西,窦婴无奈地看向崔筠,说:“不是说了不必准备这么多东西吗?窦家什么都不缺,你应该先紧着自己。”
崔筠道:“不全是给阿姊的,这里面还有我给舅父和舅母的节礼,这么多年都未曾给他们去信,叫他们担忧了。且里头都是些土产,不值几个钱,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窦婴推不掉,只好收下。
崔筠又将夕岚怀中抱着的灰兔交给窦婴,后者有些费解地说:“不是让你留着?”
崔筠摇头:“这些日子都是阿姊在喂养它,它跟阿姊熟悉一些,阿姊回去的路上有它为伴,就不愁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乐子了。”
“也好,天气渐暖,就让它给我暖手吧!”窦婴便将它抱在怀中,如这些时日一般轻抚着它的皮毛。
土产和行囊都装上车,再不出发就没法赶在天黑前到达驿馆了,在仆役的敦促下,窦婴上了马车。
“慢。”张棹歌策马来到马车旁。
窦婴推开小窗,微笑着看向她:“大郎来为奴家送行?”
张棹歌点点头,从腰带上解下她随身携带的黑色短棍:“这次我的人只能将你送出鲁山县地界,在鲁山县之外的地方会遭遇什么是无法预料的。有备无患,这玩意儿你拿着防身。”
这三十几厘米长的短棍看似一根连烧火都嫌短的棍子,实际里面是一把十分锋利的小刀,因造型独特、材质又奇怪,旁人只会以为是个金属装饰物,将之带在身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惕,但它却能趁人不备给出致命的一击。
这也是张棹歌签到领取的奖励,不过她已经有更加锋利、耐用的军用匕首了,这把小刀就送给窦婴防身吧!
窦婴略微讶异,这不是张棹歌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