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从废墟里挖出来,抬上担架,送入旁边的医疗驻地进行初期的检查和包扎,医生给她盖上温暖的毛毯,用生理盐水冲洗她手上的伤口。
宋青柚身上的伤被一一处理妥当,医生给她打上吊瓶,暂时将她安置好,安抚她几句,又急匆匆地去救治其他受灾的伤患。
宋青柚躺在半敞的棚子里,看着外面忙碌的救援人员和成片倒塌的建筑,她在这处街区生活了五六年,即便房屋垮塌得不成样子,还是能认出不少熟悉的招牌和房屋。
她还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灰头土脸的,身上都带着血,眼泪在沾满血污的脸上冲出两条杠。
宋青柚看到他们,看到灰扑扑的天,看到因为地震倾塌的废墟,都觉得无比亲切,不由得笑了起来。
幸好那只是一个梦,她没有穿入异世界,没有背负天罪印,不需要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艰难求存。
虽然以后再见不到梅时雪,殷子覆和司弃,但这也没什么关系,梦中的人就算再值得留恋,醒来后关于他们的记忆也会很快淡去。
毕竟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虽然她没有什么父母亲情,但身边还有许多朋友。
宋青柚刚这样想着,就感觉到怀里手机的震动,她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伸进包里摸索。
忽的,她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
宋青柚从毛毯下抽出手,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琥珀色的鹅卵石,石子的表面光滑,内里含着红棕色的纹路,这是她用作“投石问路”的石子。
她蓦地抬头看向四周,周围的响动逐渐消失,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地面又开始晃动起来,像是又来了一波余震。
宋青柚脑袋里一阵钝痛,眼前蓦地一黑。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被人掰开嘴,灌了一些咸涩的生理盐水,等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
这是一个三人间,左侧两张病床上都有人,最靠里的病床周围拉着隔帘,壁挂电视上正在播着抗震救灾的新闻。
宋青柚脑子里还有些糊涂,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的现实,她还记得先前掏出的鹅卵石,在身上上下摸索。
不过她已经被换上了病号服,摸遍了口袋都没有找到石子,左床的伤友转头看了她好几眼,问道:“你找什么啊?什么东西不见了?”
宋青柚停下动作,看向对方,“这是哪个医院,我怎么在这里?”
“市六医院啊,康宁街那一片街区的轻伤员都给送到这里来了。”
市六医院离康宁街区是最近的医院,按照就近送医的原则,她确实应该被送到这里来,宋青柚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街景也清晰起来,的确都是她熟悉的。
隔壁的伤友是个健谈的,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一边问道:“你在康宁街哪个地方上班啊?”
“街区图书馆。”她说着话,心想,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被送到这里,她的同事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电视新闻的画面也恰好在这时转向她工作的地方,有救援人员继续在那片废墟搜索,又救了几个人出来。
那几个熟面孔被从废墟里挖出来,灰头土脸的,身上都带着血,眼泪在沾满血污的脸上冲出两条杠。
这画面看上去有些眼熟。
左侧床上的人指向电视,“就是这个地方吧,是图书馆啊,难怪从废墟里面掏出来那么多书。”那人盯着电视画面,又问她是不是本地人,她家人还好吗,怎么不见父母来看她。
宋青柚头晕晕的,不由自主地跟着对方的话头走,一一回答:“我父母离婚了,
妈妈在外地,我爸……”她顿了顿,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嘀咕道,“谁管他死活。”
那人摇摇头,叹口气道:“父母跟孩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都在鬼门关外走了一趟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不准你爸正到处找你呢。”
“我可不希望他找到我。”宋青柚冷淡道。
她跟她那个酒鬼父亲都好多年没联系了,当初为了摆脱他,她可废了很大的周折,希望医院不要擅自替她联络家属。
宋青柚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她这个想法才冒出来没多久,就有护士进来查房,通知她已经联络上她的家属,她的伤没什么大事,可以准备下跟家属出院了。
“你们联络的是谁?是我妈还是我爸?”宋青柚立即问道。
她妈妈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父女,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就算联系上她大概也不会来,若来的是她爸,宋青柚不想往下想,烦躁地掀开被子下床,立即就要出院。
护士也没有拦她,宋青柚从病房出去的时候,莫名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拉着围帘的病床,蹙了蹙眉,转头去办理出院手续。
等她离开之后,这病房里的摆置都开始失色模糊,壁挂电视的声响也渐渐消失,屋内的一切都相继化成模糊的雾气。
靠里那张病床四周的围帘散开,坐在病床上的人盯着壁挂电视上模糊的画面,说道:“引导她回那座图书馆看看。”
在四周逐渐消失的场景里,他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高耸的大楼和纵横交错的大道,道路上奔驰的铁盒子——不,汽车,在宋青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