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终于病死了,没能挨过农历新年。
以常凯申为首的中央军要员,在沉痛哀悼的同时,无不欢欣鼓舞。
抗战初期最为棘手的三个军阀,分别是刘湘、韩复榘和宋哲元。如今刘湘病死,韩复榘被捕,宋哲元丧师失地,常凯申终于没了后顾之忧,只剩下共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属于心腹大患。
原本老蒋还没下定决心枪毙韩复榘,担心刘湘生出物伤其类之心。事实也确实如此,老蒋在诱捕韩复渠之前,刘湘就悄悄给韩复渠拍电报,让韩复渠千万别去开会。可惜韩复榘心太大,老蒋这边又演技精湛,轻轻松松就让韩某人自投罗网。
刘湘病死的第四天,韩复渠也死了。刘湘之死,坚定了老蒋杀韩复渠的决心,同时也是在向其余军阀立威。
老蒋敲山震虎确实有效果,把大大小小的军阀吓得不轻,比如“云南王”龙云就极为配合。在接下来的台儿庄战役当中,滇军和川军一样英勇奋战,四万多官兵死得只剩下两万。
当然,另一个结果是军阀离心,对老蒋所代表的中央政府更加警惕。龙云在积极听从抗战命令的同时,暗中加紧了与共党的联系,还跟朱老总私交甚笃,彼此有通信来往,并在抗战期间秘密加入“民盟”。
周赫煊这次担任访美特使,本来说春节过后就走,现在必须等到刘湘的灵柩回川了。
刘湘的死,还引起四川军政大乱。
如果说,老蒋是全中国的武林盟主,那么刘湘就是四川的武林盟主。刘湘还在病重的时候,王瓒绪就在成都上蹿下跳,等到刘湘一死,王瓒绪迫不及待的就要当第二个四川王了。
可能是连续剪除了两个异己,老蒋有些志得意满,居然让张群继任四川省主席。原本一团散沙、各自争斗的四川军阀,瞬间就抱团起来,各种给张群添堵找麻烦,甚至彼此争夺军权的唐式遵和潘文华都有联合迹象。
现在老蒋被搞得焦头烂额,因为四川军政已经乱成一团麻,还不如刘湘没死的时候方便行事。他只能封官许愿安抚四川军阀,同时召集侍从室的幕僚反复讨论,终于想出对策:以川制川。
这个以川制川的法子,就是把中央力量从四川抽离,任命野心大又无威望的四川人接掌军政。到那个时候,川军的军阀们又要闹内讧,而中央则可以顺势出来调解,并且利用各方矛盾控制四川力量。
于是乎,王瓒绪被任命为四川代主席,被老蒋架在火上烤。偏偏王瓒绪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成了四川王,疯狂的想要收拢四川各地军政大权,成为四川军阀们集体仇视的对象。
李根固这个重庆警备司令兼重庆防空司令,已经顾不上搞防空工作了。他跟潘文华一样,属于刘湘嫡系。潘文华在前线跟唐式遵争权,而李根固则必须在重庆争权,因为王瓒绪那帮人想要染指重庆,同时中央政府也在逐渐控制重庆。
前线一团糟,后方同样一团糟。
这就是中国的抗战,若真能上下齐心、全国使力,日本人能不能打到两湖都难说。
特别是到了抗战相持阶段,原本齐心协力抵抗日寇的国共游击队,突然之间就兵刀相向了。你敢相信?居然有国党游击队奉中央命令投敌当汉奸,拿着中国军饷帮日本人打八路军的事情。
相持阶段投敌当汉奸的小军阀,至少有一小半都是奉老蒋之命行事。这些军队虽然名为伪军,但享有独立编制,且不听从日本指挥,只有在攻击共党游击队时才会协同作战。
有些小军阀不愿投敌背汉奸骂名,国府还会派人去劝说,请军阀们一定要忍辱负重,待到抗战胜利必然为他们恢复名誉——这种情况在华北尤为多见,其中山东属于典型。
刘湘死后的第十天,农历春节来临。
被安排在别院居住的阮玲玉母女,以及干妹妹周璇,也被张乐怡允许来到周公馆过年。
南方人过年基本上不包饺子,但婉容、崔慧茀和于珮琛却颇为积极。府上的厨子都被轰走了,几个女人忙得不亦乐乎,其他人则喜气洋洋的贴着春联。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收音机里传来动人的歌声,这是周璇在上海录制的版本。过年这几天,《我的祖国》在电台早中晚循环播放,即是在庆祝新年,也是在激起民众的爱国热情。
自中华广播电台从天津迁到重庆以来,已经亏损了一年,每月周赫煊至少要补贴3元法币。一直把电台坚持办下来,就是为了宣传抗战,目前宣传的重点就是防空。
重庆比较繁华的街道,都有露天有线广播,周赫煊砸钱设置的。这些天,广播不断重复防空知识,至少经常出门的市民已经知道飞机来了要找地方躲避。
随着上海的陷落,包括大中华在内的三大唱片公司,都落到日本人手中,整个中国居然找不到灌录爱国歌曲的专业机器。
此时此刻,周赫煊花费万英镑采购的专业录音机器和唱片生产线,已经随同其他工厂设备运至广州。实际上,这些机器半个月前就到广州了,因为日军对广州轮番轰炸,一些铁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