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好事。
夏春正露出欣慰之色,而君彦行已经习惯性地从口袋中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然后……
就被路过的护士警告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去吸烟区,夏春正看了看病房,又看了看他的背影,最后抬脚跟上。
夏春正明显还有话要跟他说,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犹豫不决的样子。
等到君彦行一支烟抽完,他还在旁边欲言又止,惹来君彦行不耐烦的一瞥。
“还有事?”他直接问道。
“嗯……”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夏春正还是选择如实告知
:“是君副……”
他顿了顿,改口道,“是君延峰,听说他母亲真的有些疯癫了,然后……他昨天强行把她从疯人院接了出去。”
在君桦死后,君彦行对其他兄弟姐妹和君桦的小老婆们并没有过多整治,只是将他们遣散,没收了一切君家的福利。
唯独君延峰母子,他却并没有轻拿轻放。
君延峰被革职,在不服跑来对峙时被君彦行一拳接一拳地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被活活打死。
但君彦行好歹是给他留了口气,然后就没有管他了。
他对君延峰的感情是复杂的,虽然因为他的母亲,他对君延峰也是恨之入骨,但以前他在君家势弱之时,君延峰这个蠢货也的确帮助过他。
不然,以他继母的手段,君彦行年幼时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然而一起斗了这么多,他们兄弟俩却也的确是没有任何讲和的余地了。
至于君延峰的母亲,君彦行直接将她送入了疯人院,并让人看管了起来——他连生父都敢下死手,更别提这个从小苛待他、间接害死他母亲的继母了。
他就是要这个女人也感受一下他母亲生前的绝望。
如果按照原本的发展,君延峰根本不可能把母亲救出去,因为君彦行在这个海岛绝对待不了三天就会回去,更别说是一周了。
在他的严防死守下,君延峰的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自杀在了疯人院中。
君彦行大仇得报,也最终导致了两年后被君延峰找到机会,开车把当时已经癌症晚期的他撞死。
或者说,同归于尽。
而这次君彦行却因为唐琢滞留在了海岛,仅仅是几日时间,事情的发展却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
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扇动。
当然,君彦行和唐琢并不知道这些。
此刻君彦行听着夏春正的汇报,虽然脸色黑沉下来,但看上去还算冷静。
“然后呢?”
他再次点燃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询问夏春正。
夏春正哪敢隐瞒?又带着几分忐忑地说道:“刚才得到消息,君延峰已经带着母亲连夜逃出国了,估计是不敢再回来了吧……”
君彦行一顿,又继续吸了口烟。
夏春正观察着君彦行,实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好问道:“要派人把他们抓回来吗?”
“抓得到吗?”君彦行反问。
“……”
夏春正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毕竟天大地大,在国内倒还好些,在国外的话那真就如大海捞针、鞭长莫及了。
“我知道了。”
君彦行皱着眉,神色不愉地道。
可以说,在君桦死后,这世上最能牵动他情绪的人就是这对母子了,在之前光是听到他们的消息都能令他心中戾气翻涌,恨不得杀人。
然而此时此刻,君彦行只是感觉胸口发闷而已。
也不知道是因为相隔万里,
还是他最近的心境有了变化,现在想起国内的事情,他竟感觉有些遥远了。
没办法代入进去,好像已经跟过去隔了一层。
在知道君延峰逃出国之前,他甚至也没想过要亲自回去抓人。
这些烂人烂事,对他的影响似乎小了不少。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这纠缠了他一十多年的痛苦和仇恨,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消解和放下吗?
君彦行坐在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目光却遥遥地望着头顶的蔚蓝天幕,还有天上翻卷不息的云层。
他莫名就想起第一次和唐琢去海边钓鱼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天空中的云朵似乎也是这样的形状……
像山一样厚重,又像棉花似的,一卷一卷看上去十分柔软。
他从没仔细观察过天空,却唯独牢牢地记住了那日的画面——因为,唐琢为他描述过。
“下午要不要去钓鱼?”君彦行忽然说。
“……啊?”
夏春正一时没转过弯来,不是在说君延峰母子吗?怎么突然要去钓鱼?
他迟疑地看着君彦行。
难道小老板是在说什么高深的计策但他太蠢了没有听懂?
君彦行没有再多言,他叼着烟,拍拍灰尘站起身。
“不是要签字吗?走吧。”
“哦哦。”
夏春正赶紧收起杂念,尽职尽责地跟上君彦行,带他去处理唐琢的事情。
等到下午,他们又一起回来医院接了唐琢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