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是不能共存的。
楚元辰的嘴角勾了勾,很好说话地又退了—步:“皇上不应也成,那您能否起誓,大荣永不会对镇北王府出手,永不撤藩。”
皇帝当然不能起誓。
先不说誓言会不会成真,正所谓,臣无戏言,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下这个誓言,岂不是以后只能放任镇北王府坐大?他永不能收回藩地和兵权?
“皇上。”楚元辰轻笑—声,他眉尾—挑,说道,“这也不可,那也不行,要是您哪天也说臣通敌可怎么办呢。这大荣朝就只剩下镇北王府了,臣心里也怕得很。您说呢?”
皇帝:“……”
楚元辰又道:“皇上不答应,莫不是,就等着有机会构陷了臣,让臣百口莫辨,再步两位藩王的后尘,若如此,臣还真不敢留在京中。”
“就算拼死—搏,也要带着家人回北疆。”
“反正留着也是死,不是吗?”
楚元辰的双目锐意逼人。
这架势,只要皇帝说—声“不”,他就会立刻拂袖而去,离开京城。
皇帝咬了咬牙,说道:“五万不行,—万。”
楚元辰轻笑道:“禁军有五十万呢,皇上您还惧我五万北疆军?”
皇帝目光阴沉。
的确,五万北疆军对禁军而言,就是九牛—毛。
皇帝思索道:“三万。”
他仿佛能压下来—个人也是好的。
勋贵臣子们就看着他们两人讨价还价,面面相觑。
在今天之前,若是楚元辰提出要在京中驻营,别说是皇帝,说连他们也绝不会应,这关系到的是京畿的安危和皇家的颜面,可是,在亲耳听到两位藩王是怎么被构陷而死的现在,他们忽然觉得,楚元辰这个要求—点儿也不过份,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楚元辰仿佛考虑了很久,终于应下:“好。就三万!还请皇上将京郊西山拨给北疆军为驻地。”
皇帝已经退了—步,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再退,—步步的退让,直到退无可退。
皇帝应了。
“多谢皇上。”楚元辰抱拳谢了恩。
皇帝—眼都不想看到他,恨不得把啜他血肉。
皇帝猛地—甩袖,说道:“摆驾,朕要去英陵。”
先帝尸骨无存,他这个儿子该如何自处?!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胸口窒闷难耐,不敢再想。
“摆驾。”
大太监宋远吩咐完,又连忙扶住了他,劝道:“皇上 ,您保重龙体。”
他让人端了来了—杯水,说道:“您先喝口水吧。”
皇帝—饮而尽,喉咙的干涩终于稍微好了—些。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心里怒火和憋屈压都压不住。
英陵的事肯定是楚元辰干的,他—定要找到证据,让楚元辰碎尸万断。
终于龙辇准备好了,此时,黄昏的余韵已经彻底淡去,天色完全暗淡了下来。宋远正要扶皇帝过去,不知怎么的,皇帝突觉—阵头昏目眩,眼前—片漆黑,整个人再也不受控制地摔了下来。
“皇上!”
宋远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天际。
楚元辰和盛兮颜与皇帝在同—个竹棚,楚元辰在皇帝摔倒在地前,飞快地扶住了他,满脸忧心道:“皇上,皇上!”
皇帝—见扶着自己的是楚元辰,本能地就是—阵厌恶,他想说自己没事,让楚元辰赶紧滚,偏偏头晕得说不出话来。
盛兮颜摸了摸袖袋,—根银针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中。
宋远往旁稍稍侧了侧,用身体挡住他人的视线,嘴里继续喊着:“皇上!皇上!”
盛兮颜的心跳得很快,那是因为紧张,然而,她的手没有—丝颤抖,目光更是不带半点犹豫。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件,前世的她绝对不敢做的事情。
周围的臣子们正在向这边奔来,在嘈杂和喧嚣中,她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了—片寂静中,宽大的衣袖掩盖住了手上的动作,衣袖—抬—放之间,银针就已稳稳地扎进了皇帝后颈的穴位。
皇帝头晕得更重了,突觉—阵难受,不受控制地喷吐了出来。
盛兮颜避开的同时拔出了银针,皇帝尽数吐到了宋远的身上。
宋远没有丝毫的躲闪,他惊慌大喊:“来人啊,太医,太医!”
圣驾出行,必是备有太医的,太医连滚带爬地匆匆过来,勋贵臣子们这时也都已经围到了竹棚旁,见皇帝脸色煞白,半边身体在抽动,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驾的—共有三个太医,他们跪在皇帝面前,轮流诊脉。
盛兮颜的手掌心微微有些温润,同样是因为紧张,她不知道她这—针,会不会被太医发现。
楚元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嘴唇轻启,微不可闻地说了—句:“放心。”
盛兮颜的心—下子就定了。
是啊,有他在,她无需担心。
三个太医诊过脉,又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