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顽劣,常常私自离府几日不着家,这次也是一样,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官兵闻讯后,立即通知五城兵马司,从速搜寻三人下落。之后也不为难府中人,静静留在府外把守,等待上峰命令。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七天。
到了这种时候,萧氏与云筝都出奇的平静、冷静,每日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从云筝小时候的斑斑劣迹,直说到如今。
第七日,萧氏问云筝:“沈大夫不肯出诊,我是近来出门走动时才知道的,不少人求着我从中引见呢。说起来,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云筝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也没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
萧氏满脸狐疑,“连我都瞒着?你是不是做的太出格了?”
“没有。”云筝连忙澄清,“我就是给了他两个选择:是要我当街给他磕头,把他磕到云府,还是要我把他的药铺拆掉,用鞭子抽着他和妻儿到云府。”
那时候太医院的太医都请遍了,萧氏的病情也不见好转,云筝只得在民间寻找良医。
萧氏就笑着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这都叫什么法子?前者也太低声下气了,后者也太霸道了些。”
云筝也不否认萧氏的话,“寻常人都喜欢礼贤下士,我要是不心急,也不会这样。再者他也是有些不通情理了,您那会儿怎么可能亲自到他药铺让他把脉?心急之下,我也没考虑太多。”
萧氏笑眯眯问道:“后来他就答应来云府了?”
“没有。”云筝有点儿沮丧,“他哪一条都不选,问了我是哪家的人,随即就说,‘你左手的字画我见过了,的确不负你有才情的名声,今日我要看看你右手的字。你不写给我看,也不用下跪拆房子,我直接带着妻儿服毒自尽,让你落得个泼辣欺压弱小的名声’。我能怎样,只好写给他看了,还被他揶揄了几句。”她右手写的字,在那时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萧氏大笑,“可真是的,都够让人瞠目结舌的。”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后来沈大夫去章家,是不是你帮忙说合的?”
云筝点一点头,“是啊。他虽然脾气倔强古怪,可是熟悉之后待人也不错。我这右手现在恢复如初,也是他的功劳。”
萧氏由衷赞道:“医术的确是好。”
晚间,云筝莫名心慌不安,就要留在正房歇下。
萧氏却道:“不用陪着我,免得让你房里的人更惶恐。明日你早些过来便是。”
云筝也不好坚持,留下铃兰照顾萧氏,回到房里,和衣歇下。
夜半,铃兰急匆匆回来找云筝,“二小姐,夫人有些不妥当,心口疼。我找到了个方子,您能不能设法出去,到沈大夫的药铺抓药回来?我这样说了,夫人却不同意……”
云筝立时起身跳下床,“我先去看看娘怎么样了。”
“也好。”铃兰跟着云筝到了正房。
小小的羊角宫灯光线暗淡。萧氏躺在美人榻上,面色苍白,笑容虚弱。
“娘……”云筝快步到了她面前,“跟我说说,怎么个不妥当?”
“和以前一样,心口疼的厉害。”萧氏指了指铃兰,“这孩子找到的方子是沈大夫开的,倒是很灵。只是你大半夜的出去抓药怎么行呢,还是找个小厮去吧。”
铃兰却道:“但是沈大夫除了小姐谁也不认啊,要是一说是云府的人他就开门抓药,奴婢就去了。”
云筝当机立断,从铃兰手里拿过药方,“官兵只是封锁了各个出口,岗哨不是很多,我要出去并不难,他们不会发现的。往返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娘,您安心等着。我顺便问问这方子适不适合您用。”说着话,已经转身,“我尽快回来。”
“阿娆。”萧氏轻声唤她。
“嗯?”云筝转身,回眸望向母亲。
萧氏的笑容愈发虚弱,却透着担忧、不舍,“夜里风凉,加件斗篷。路上千万要小心。多带些银两。”
云筝心里酸楚,想给母亲一个笑脸,却做不到,语声愈发沙哑,“您放心,没事的。”
“去吧。”萧氏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实的喜悦,“我等着你回来。”
云筝快步出门,高挑的身形融入苍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