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被他的话引得笑起来,“这是我绣的第二条了,第一条针脚不均匀也不平整,不好看。不是熟能生巧吗?我多绣几条就好了。”
“半途而废可不大好。”霍天北手指摩挲着可怜兮兮的几片花瓣,“什么时候能绣好一条送我?”
“送你啊……”顾云筝眼波流转,“以后我送你一条小猫滚绣球的吧。”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的么?偏就送他这样的。
霍天北看着她灵动的眼神,笑着点头,“我等着。”想让他拒绝?他才不会那么傻。随即又提醒,“你许我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不准赖账。”
“你好意思要,我就好意思送。”顾云筝抿嘴笑着,看了看自鸣钟,“去东院用饭吧,时候不早了。”又把画卷递给他,“拿着。”
霍天北也没推辞,起身接到了手里,边往外走边道:“也好,我替你保管着。”省得这小败家子哪日一高兴又跟人换。
“晚间回来时,把猫蝶带回来吧?”
不知为何,这一句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他略一顿足,微微一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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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妈妈服侍着顾云筝用完早饭之后,两人坐在寝室外间的大炕上做针线。
顾云筝问道:“看到寝室里的画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李妈妈笑眯眯的。
顾云筝也笑,“这件事是答应了,却怪我学针线不用心。”又把昨日霍天北说过的话跟李妈妈说了一遍。
李妈妈笑了一阵子才道:“夫人学的已不算慢了,只是见惯了绣艺精湛的,对自己的绣活太讲究。”顾云筝只要看着绣的不好,便会换一条帕子重新绣起,愈发用心。不为此,也不会十多天绣成一条图样简单的帕子了。偏生还是不满意,要重头做起。
顾云筝一面慢吞吞绣花瓣一面道:“本来就是啊,府里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是最好的,我的跟那些一比就难看得刺眼了。”
事实是她以前被郑师傅带的眼光很毒,能入她眼的绣活不大多。如今自己学做绣活,深谙技巧,手法却生疏,和纸上谈兵是一个道理,对自己的东西又挑剔三分,自然免不了百般嫌弃半途而废的时候。
李妈妈笑道:“慢慢来,夫人不必心急。学一阵子,就能亲手绣一条小猫滚绣球的了。”
“是啊。”
也是见她这么喜欢猫儿图案,李妈妈才提起了库房里那一幅猫蝶寻春图,便有了她与霍天北换画的事。
到了巳时,李妈妈起身道:“夫人也该准备着出门了。”
顾云筝却是抿嘴一笑,“今日不出门,日后也不会经常往外跑了,妈妈只管安心坐着。”
李妈妈神色一缓,笑着坐下。
李妈妈说起了顾云筝那间绣品铺子,“听说郑师傅的绣品极出彩,夫人女红入门之后,让她教给您一些绝学,应该不是难事。”
顾云筝笑着点头,“我要抓紧入门,等我偷师学艺成功,也不会忘了妈妈,把学到的都告诉你。”
李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春桃在外禀道:“夫人,太太过来了。”
太太指的自然是顾太太。
李妈妈不由蹙眉:霍府中人,每月月初才能拿到例银,日子还远着,顾太太怎么这时候就来了?抬眼看看顾云筝,见她也是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
顾太太在厅堂落座,不住眼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陈设。
顾云筝啜了口茶,问道:“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顾太太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妈妈和春桃,“我们两个说说话就好了。”
顾云筝只好让两人退下。
顾太太这才说道:“你上次从家里拿的一千两银子,也该还给我了吧?这都多少日子了,上次不是说几日就能归还?”
顾云筝失笑连连,之后就意识到,霍天北让人归还银两的事,顾丰还没告诉顾太太,而太夫人这段日子对她趋于明面的纵容,也没告诉顾太太。顾太太若是知道,才不会冒着得罪太夫人与霍天北的风险走这一遭。
沉吟片刻,顾云筝故意气顾太太,笑道:“爹爹说过了,那一千两银子是给我的,不需归还。”
顾太太脸色一沉,“那你就好意思收下?你已经是出嫁的人,怎么还能拿娘家的银两?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到了你出嫁之后,不能得到你帮衬,还要继续贴钱?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有什么法子。”顾云筝叹惋道,“谁叫我不是男儿身,不能供养你们一辈子。”
顾太太险些拍案而起,“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这种话都说得出!”
顾云筝也不恼,话锋一转:“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刮多少银子?说出个数来,我看看能不能一次给清,你也省得时不时过来要钱了。”
“……”顾太太迅速算起账来,片刻后斥责道,“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从你身上刮银子?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顾云筝手里有多拮据,她再清楚不过,一次清算又能给她多少?再者说,便是顾云筝手头宽裕了,也不能答应。什么事都是细水长流为好,与其一次拿到一笔银两,当然不如长远地索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