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摆手,示意她可以告退了。
皇帝的话即是圣旨,棠袖还能如何,只能听话告退。
不过没关系。
状若乖巧地退出启祥宫时,棠袖暗道,文书被扣就扣了,问题不大,那玩意儿充其量只是一个形式,她跟陈樾明确已经分开了,文书通不通过还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况且今早她搬家,那么大的动静,相信该听说的不该听说的都知道她跟陈樾和离了。
所有人都听说的消息,怎么不能是既定的事实呢?
想清楚这点,棠袖心神大定,高高兴兴准备回棠府去。
棠袖前脚刚离开启祥宫,皇帝后脚就跟常云升聊了起来。
“这和离的文书都让陈樾写了,瞧着也不像闹脾气。是真过不下去了?”
常云升闻言陪笑:“奴婢一介阉人,这小夫妻间的事,奴婢怎么能看明白呢?”
皇帝不置可否。
又问:“皇贵妃知道这事吗?”
常云升答:“应该已经知道了。”
要不是皇帝没叫江夏侯夫人拜见皇后,而是直接叫她出宫去,估摸着皇贵妃这会儿已经风风火火找来了。
皇帝再喝了口茶。
须臾“嗒”的一声撂下青花瓷茶盅:“宣江夏侯。”
话落,立即有太监前去传召。
不过许是陈樾料到皇帝会召见他,太监才赶到东华门,就见人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
棠袖这时也到了东华门。
狭路相逢。
清风拂过棠袖发丝,趁棠袖抬手扶簪,陈樾率先往前一踏,刚刚好挡在棠袖的必经之路上。
前路被堵个正着,棠袖放下手,轻飘飘望过去。
便如棠袖此次面圣,难得正经按礼穿了礼服,陈樾也脱掉在家时的练功服,换了身曳撒。曳撒颜色鲜艳,繁复华丽,他头戴云纱冠、腰佩绣春刀,虽教人一眼认出是传闻中心狠手辣的锦衣卫,偏生他长身而立气度不凡,与棠袖两两相望,在不知情者的眼中颇似一对璧人。
只可惜他再怎么仪表堂堂,棠袖也没有半分触动。
她看他的目光像看棵草,看棵树一样的平静。
比先前在侯府的时候还要平静。
触及到她眼神,陈樾按在绣春刀上的手紧了紧,面容似又冷峻几分。
哪怕太监对他说请侯爷快些前往启祥宫,皇上正在等他,他也还是站着没动,牢牢堵在棠袖前方。
棠袖一开始还挺好脾气地等他先走。
可她太了解陈樾了,见他毫无要走的打算,棠袖顷刻就不耐烦了。
光堵她算怎么回事?
有本事开口啊,不开口谁搭理你。
棠袖腹诽着,扯扯嘴角,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
“让开。”
陈樾没说话,只握刀的手骨节更加分明,漆黑刀鞘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冷微芒。
一旁的太监见此,别说催陈樾走了,根本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瞧着江夏侯像是在忍什么……
总不能要在紫禁城里动刀吧?
便在太监愈来愈惴惴不安,棠袖也准备再度开口之时,陈樾终于松开手,朝旁边让出一步。
他选择妥协。
按说此举应当如了棠袖的意,棠袖却垂下眼,神色不明。
她就这么从陈樾身畔走过。
擦肩的那一刻,陈樾转头看棠袖。棠袖没有回视。
东华门外,一直等着的车夫见棠袖出来,麻利地拿出杌凳放好,请小姐上车。陈樾这时候才该站着不动的,可他的首要反应却是大步过去,下意识伸手去扶棠袖。
岂料棠袖快他一步踩上杌凳,三两下进了车厢。
妍丽的大红裙摆从冰冷佩刀的刀鞘上一扫而过,陈樾收回手,一旁特意落后半步的流彩恭恭敬敬地替自家小姐说告辞之语。
陈樾充耳不闻,兀自盯着晃动的车帘。
车夫原还想着要不等等看侯爷是不是会对小姐说些什么,说完了再走,却听车厢里传出小姐的声音:“回府。”
车夫只得冲陈樾一点头,驾马赶车。
马车逐渐远去,那道灼人的视线随之变淡,继而消失。棠袖松口气,她真怕他纠缠,她演技不好,万一被他发现什么端倪,那就不太妙了。
她可不想体验锦衣卫的查案能力。
缓了好一会儿,棠袖懒懒向后一靠,闭着眼作总结。
今天一整天下来还算符合预期,大差不差。皇帝扣押文书这点完全可以忽略,再有人帮陈樾又能怎样,眼见为实,他们和离已经是板上钉钉。
所以都是前夫前妻了,陈樾就不知道要保持距离吗?她还想认识些年轻力壮的鲜嫩小郎君,她可不想让人误会她有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