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宛乔在医院躺了大概一星期,事实上,她觉得没必要住院那么多天,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肠胃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时张起灵給她吃了自己的肉以后,崔宛乔的肚子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并不觉得恶心,更多的是过意不去,那个男孩儿,素未蒙面,就知道个名字,对方却真的把自己给带出来了,连钱都没要,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找不到这个人。”肖玲在电脑上敲打着任何有关“张起灵”的关键词,她对崔宛乔说,“你确定他的名字是这么写的吗?”
“确定吧。”崔宛乔道,她打过当时带队的向导电话,问及有关那伙盗墓团的事(已经全都被抓了),向导并不认识张起灵,但他给崔宛乔提供了这关键的三个字。
向导说,张起灵不是那些寻宝队(当地人这么叫盗墓团)的人,他主要是以保镖的身份跟在各种队伍里,在当地小有名气,但神出鬼没,没有门路根本找不到他。
“起灵,谁会取这么不吉利的名字,肯定是假的啦。”肖玲说,“那种雇佣兵,怎么可能提供真名给别人,不是007就不错了。”
崔宛乔有些失落,肖玲的说法是对的,她是电脑高手,父亲是警局的局长,连她都查不到的人,肯定对方提供的就是虚假信息。倒也正常,那种地方,跟一群挖墓的队伍混在一起,干的活儿肯定不干净,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可能透露真名的。
“你看上他啦?”肖玲挤了挤眼睛,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很帅啊。”崔宛乔坦然地表示,“而且救过我好几次,也没有在我无法反抗的时候毛手毛脚,我想,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我想给他钱当报酬,不可以?”
“崔教授,他属于危险分子,你既然平安回来了呢,就离得越远越好。”肖玲道,“当是一场艳遇吧,可别让他缠着不放,出现在边境的雇佣兵,手里可都是人命,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连查都查不到。”
“没上过床叫什么艳遇。”崔宛乔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不难想象,张起灵看起来确实非常危险,尽管他对她屡次搭救。那个年轻人可以毫不客气地割掉自己的肉而面不改色的喂到另一个人的嘴里,想必也是过着不怎么太平的日子,早已习惯血腥。
对崔宛乔来说,和这样的人纠缠,的确不明智。
但崔宛乔完全不觉得后怕,她没有父母,亲戚关系也很淡薄,大概是因为,他的家人都是搞考古专业的,没空互相串门,实际上,崔宛乔的亲戚也不多,都是学术界的大佬,自命不凡很难相处。
一个没有牵挂的人是不怕报复的,更何况,她热衷冒险。
崔宛乔记事起就是由保姆带大的,家里的条件很殷实,像她这样的富二代,一般都比较跟保姆亲近。
崔宛乔的父母在考古界也是非常出名的人物,遗憾的是,他们几乎同时换上了很难医治的病症,为了治病,几乎在三年之内花光了大部分的积蓄,即便如此,崔氏夫妇也没有放弃手头的研究,他们除了治病,就是扑在研究室或者墓地里。
崔氏夫妇发病初期,崔宛乔刚刚获得博士学位,她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父母的病没法医,也有可能,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病情会恶化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前年年初,她的父母相继去世,留下了一笔不多不少的遗产,和一大堆还未完成的研究。
于是,崔宛乔就从国外回来了,她伤心过一段时间,染上了烟瘾,最近刚刚戒掉,还没有完全摆脱尼古丁的吸引力。这几天为了寻找张起灵,她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抽一根。
再次见到张起灵,是两个礼拜以后的事,崔宛乔没想到能够遇到他,她以为真的只是浅尝辄止的艳遇。
那是一个晴天午后,崔宛乔刚刚收拾完资料准备前往工作室,肖玲就给她打来了紧急电话。
“新买的设备有点问题,崔教授,你什么时候到啊?”
“二三十分钟吧,不堵车的话。”崔宛乔住在杭州一处远离市区的洋房区,她办公的地方离得不远,“把问题先录下来,严重的话我是要退货的。”
“你可快一点儿,挺严重的。”肖玲在电话里头催促。
崔宛乔抓起门口的斜挎包拿起鞋子,把手机夹在耳朵下面:“放轻松,亲爱的,那东西至少不会爆炸。”她拉着把手将门推开,弯着身子穿鞋,“你把电源拔了……”
门口站着一个清俊的男孩儿,他的眼神淡然,瞳孔幽深,即使一身浅色的休闲装,也不能遮掩他绝尘的气质。
电话里,似乎肖玲还抱怨着,崔宛乔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全都凝固了什么也听不见,她下意识地直起身,手机从肩膀上垂直滑落。
男孩儿的反应极快,他一手接住电话使它免遭落地的命运,然后慢慢地递还给崔宛乔。
“谢谢。”崔宛乔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谢谢?”肖玲在电话那头说,“不用谢,你来才谢天谢地,我今天晚上还有个饭局,不能加班的。”
崔宛乔如梦初醒,她看着男孩儿,把电话移到耳朵边:“今天我可能来不了了。”
“什么?”肖玲大叫起来,“你别耍我呀,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