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2 / 2)

在宋嬷嬷看来就是十足的小人得志,她恼怒的盯着兴才走远,才反身去扶白岩。

宋嬷嬷摸着他冰凉的手,又气又揪心道:“世子明知他是大夫人处的人,搭理他作甚!虽是侯爷的命令,老奴去求了宣王世子,有宣王世子在,他们还能这么作践世子吗!殿下明明是为了世子您才……”

“嬷嬷,这些话千万不要再说了。”

白岩抓紧她的手,慎重摇了摇头。

宋嬷嬷仍是不解:“世子!”

“嬷嬷,我没事的,嬷嬷去将帮我拿件衣服来吧,若是先生等久了,或是更对我不喜。”

宋嬷嬷皱着眉头道:“世子说的什么话,世子带病上学,启还是他们有理了!”

这世上再没有他们世子这么纯粹的孩子!只可惜即便是白岩再好,处在这诺大侯府中,没一个真心待他的人,无论作什么都是错的,只有她一把老骨头还关心着些。

宋嬷嬷眼眶湿润起来,她用粗糙的手掌蹭蹭眼角。

白岩低着头,握住她的手掌,摇了摇,沙哑着嗓子说:“嬷嬷,只当是为了我自己,没有学问,出了侯府,我也是会被人嘲笑的。”

宋嬷嬷是个粗人,可她也知道学问的重要性。

现如今她们小世子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宣王世子,对方也不知是何脾性,当然是本身有了学问才好立足。

她咬咬牙跟,仔细瞧着白岩还可以与她交谈,没有病得太厉害,这才道:“老奴去给世子拿衣服,世子一会儿用了饭,喝了药再走,先歇息片刻也不迟。”

白岩点点头,他目送着宋嬷嬷出去,才慢慢抓紧了门扉,吐出一口热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岩又觉得后颈开始疼了。

他浑身上下都很酸软,连眼皮也是烫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淌着水一样,连带着还有对家学的畏惧。

他不是厌恶习书,而是害怕。

因着江之前实行的官僚制度是推举制,所以民间少有学堂,高门大户之间流行研请名师给自家子弟启蒙教导。

先前教导白岩的先生便是赫赫有名的地方大儒,知识渊博,欣赏一点既透的人才,授课也十分迅速。

只是白岩愚钝,讲授完课也答不出他的问题,抄书跪祠堂便成了常有的事。

白岩知道自己天资不足,因此被罚了也不敢有怨言。

只是知识越滚越多,即便他熬夜抄上数十遍,可还没有记住上一篇,下一篇就已然讲完了,先生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淡,反复如此,让白岩对家学十分局促紧张。

或许他真的像是先生骂的那样,朽木脑袋,不可雕琢。

可他出不了侯府。

如果连读书也不会,他还能做什么。

时间紧凑,白岩囫囵吃了顿早饭。

宋嬷嬷神情紧张,劝着他不要着急,一直盯着他喝完药才松口,让兴才护送他去家学。

先前白岩都是单独在书房听学,白袍与白兴两兄弟则是在“召风阁”。

因着此次“改朝换代”,之前教导白岩的大儒辞官颐养天年了,现下侯府的家学先生只剩下白兴与白袍两兄弟的老师秦先生。

秦先生因学术资深享誉美名而被推为五品儒官,虽然比不得教导他的先生的名气,但也颇有声望。

白岩不知道这位先生的脾性,加上病气,脸色显得越发苍白。

兴才一路把他带到阁内瞧着小世子的脸色,倒是难能生出几分良心,说了句:“世子不必紧张,秦先生与侯爷颇有交情,不会难为少爷们的。”

白岩没想到自己的紧张竟然被兴才看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唇瓣,低声说了声谢谢。

兴才一怔。

不过他很快想到都江候府的形势,打了个千儿道:“世子客气了,那小的便先退下了,世子若有事,唤小的一声即可。”

白岩点点头,他抬眼看向召风阁的阁子,忍着身体的不适,迈上台阶,敲了三下门,然后努力抬起胳膊,行礼道:

“先生,学生白岩请见。”

召风阁内很安静,不知大哥二哥是不是在温书。

白岩紧张的抿抿唇,随后便听见一声沉稳的嗓音:“进来吧。”

白岩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推门进入书房内。

白袍与白兴已然在位置上坐好了,手里都捧着书本,听见动静均是回头看他。

白岩叫道:“大哥、二哥。”

白兴这次倒是很快应了声,轮到白袍,他上下扫视着白岩,状似漫不经心道:“三弟,一日不见,你这身子也越发弱了,当真是比之清弟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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