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剧组特训结束,时间已经来到六月初。
g市的天气开始在大太阳和大雨天里左右徘徊,但无论那哪一种天气,都避不开闷热,尤其是太阳落山前的那一阵子,闷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只是,再差的天气也阻挡不了剧组的进度。
燕绥拿到第n次修改后的剧本,他前期戏份不多。
最新版的剧本和特训时给的原始版本有一定差别,但总体修改方向不大,都是些细节性的修饰。通过这些精妙的变动,编剧的功底和专业性可见一斑,在保证剧情扎实节奏分明的前提下,增添了一些戏剧矛盾和是非思考,很大程度上丰满了人物形象。
从人物特性这点来说,这次的“李嵩”,比燕绥头一次接触拍摄饰演的聂央要复杂得多。
李嵩出身军警世家,家境不俗。
有父亲和兄长顶在前头,母亲难免偏疼溺爱。
可以说,李嵩的前半生是无忧无虑到近乎天真浪漫的。
直到父亲牺牲、兄长继承警号,母亲徒然苍老。这样一个不识忧愁的二代弟子才恍若初醒:保护他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了!
一切都发生地太过突然。
李嵩甚至来不及叛逆,就在一夜之间长大。
修改后的剧本看似让李嵩变得冷情,但其实更妥帖。
编剧删掉了煽情,不再让兄长和母亲苦口婆心地劝导;
继而又删掉了浪漫,不再需要善解人意的女孩来陪伴。
李嵩本就是在这个环境里耳濡目染地长大。
对他而言,是是非非、生离死别,反而是常态。他只是后知后觉地面对了自己曾经逃避的事实……
总而言之,燕绥觉得很合理。
不是每一个身穿制服的英雄身后,都必须有一个包容而温柔的女性角色,来为他提供心灵呵护和创伤治疗,从而塑造影视作品里十全十美的完满形象。
哪有那么多的柔情似水,儿女情长?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孤单且强大的……
《血性》剧组有张赟带头,就注定不同寻常。
他并未如同传言所说,选择在媒体盛传的某个黄道吉日开机,而是在已经拍了好几天的情况下,整个剧组低调地在某个工作日摆上贡案,顶着突如其来的瓢盆大雨,飞快而又敷衍地祭了个猪头。
“快把这猪头收起来,泡发了更丑!”
这句是导演张赟说的。
“好雨好雨,一定发!”
这句是副导演张庆说的。
众人一阵嬉笑,张赟很快收了笑意。
“摇臂呢?吊车呢?就位了没!暴雨都自己来了,还不赶快?一会雨就停了!”
一通连骂带催,今天的第一镜总算开拍了——
雨天的单行道空无一人,只有落叶黏在路上。
雨幕里隐隐可见下一个十字路口的交警穿着反光雨衣,随着雨越下越大,几乎化成了一个荧光黄的点儿。
视角拉近,路口有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透过贴着广告海报的玻璃朝里看,店里只有一个穿睡衣的男人:眯着眼睛,头发翘起,有些冒油光的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凉席压痕。他随手开了冰柜给自己拿了根雪糕,然后切出显示屏上的收银系统开始看剧。
李嵩冒着雨跑进来,猛地掀开连帽。
看店的男人很敷衍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自己拿”。
李嵩刚刚绕到货架后,又冲进来一个冒雨的行人,他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任凭身上湿哒哒地滴着水。自动门感应到中间有人,朝两边敞开。
“你要么站进来,要么就站出去!”
“堵在门口,我空调不要钱啊?”
那人一言不发,转过头来,目光有些阴恻恻的。
看店男人见惯了,一点也没怵他,翻了个白眼喝道:“看什么看,不买东西就出去!”
里头的李嵩很快挑好了东西:士力架、蛋白棒和巧克力,还有两瓶牛奶一罐可乐。他手指长,两只手足够拿住这几样东西,长腿迈开、把两手的东西往收银台一放,老板咬着剩下的小半截儿雪糕开始扫描结账——
“一共38块5,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
年轻人拿出钱包,里头的纸币、卡等都摆放整齐。
他掏出一张50块,看店老板刚刚伸手准备接过,就见门口那个淋得湿漉漉的男人飞快伸手过来,那串略微带着土腥味儿的湿气还没从鼻尖消失,李嵩预备递给老板的钱已经被他抢走——
“哎!这人怎么抢钱呢?”
仅凭刚刚晃过的一面,李嵩恍然之间想起什么!
他对老板留下一句“东西先放着,我回来结账”,飞快冲进雨幕里追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
“保一条!”
“摇臂位置还要偏左一点,从跑出去开始,再来。”
“摔狠一点没关系,不要怕太用力,再来。”
室内景一遍过,场外的追逐戏跑了三次。
总得来说,在张赟的标准下,这算不错的拍摄效率了。
燕绥和奚风结结实实淋了全程的雨,出了镜头立刻就被迎到车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