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内侍省?”
内侍省怎么会来人?
内侍省是专门掌管宫廷内事的衙署,他们来人就等同于宫里来人,也就是说不是官方的事,而是官家私人方面的事?
可他长这么大,除了沾他爹的光,被官家提过一两回之外,还没单独找过他呢!
他心里有点没底。
他匆匆起身接见了从宫里出来的内东头供奉官,——对方是从八品的官阶,在内侍省中地位算高的了,可见官家是有要事找他。
那供奉官在官家身边伺候惯了,五品以下的官员他都不放在眼里,见了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过吕继简是吕相的儿子,而他的任务能否完成又得看吕继简的,所以他见了吕继简,倒是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笑容。
双方客套地寒暄了会儿,那供奉官有些坐不住了,便道出了他来这儿的目的:“实不相瞒,官家让奴婢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筠州特品寒瓜一事。”
吕继简愣了下,“筠州”他知道,“寒瓜”也知道,可“筠州特品寒瓜”他怎么不知道?
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这估计是指赵长夏所种的寒瓜!
他顿时哭笑不得,问:“‘筠州特品寒瓜’是谁起的名字?”
“筠州知州。怎么,吕检法不知道这事?”
吕继简琢磨既然这事已经传到了官家那里,那必然是筠州知州已经将那寒瓜作为贡品给呈上去,得到了官家的青睐。不过,官家怎么不找筠州知州,反而来找他?
他问出了令自己困惑的问题,然后得知原来筠州知州将赵长夏的“寒瓜”选为了贡品,迫不及待地想要进献给官家,好为自己能升官铺路。
然而这水果运输的问题,以他的能力很难解决,于是他将此事上报给了转运使,由转运司那边负责进献贡品的事情。
恰巧吕继简当初分享“寒瓜”时,给自己的上司、同僚、转运使等人都分享了,然后就被转运使发现了这“寒瓜”跟筠州知州献上来的“寒瓜”一模一样。
知道归知道,转运使并不打算盘根问底。
而“寒瓜”作为贡品进了宫,又正值酷暑,很快便被送上了官家的餐桌,得到了官家的青睐。这么好吃的“寒瓜”,他一天得吃半个,以至于朝臣都要上书劝他别吃那么多,小心拉肚子。
等那批“寒瓜”吃完,没有瓜解馋了,他才开始关注这瓜的来历。于是急性子的官家派出了内东头供奉官去筠州一趟,让筠州再加急送一批进宫。
奈何赵长夏的西瓜早就卖完了,供奉官辗转之下找到了转运使,转运使又想到了吕继简,觉得或许他还能弄来“寒瓜”。这供奉官不等转运使遣人来问吕继简,他便亲自找来了。
吕继简:“……”
看来官家是个急性子,这底下的内侍也是一样的急性子呢!
吕继简道:“我所得到的寒瓜正是来自于那筠州清江县鹄山乡曲家所种的特品寒瓜。按供奉官所言,曲家所种的寒瓜已经没了,那我这儿想必也找不到寒瓜了。”
供奉官大失所望,又有些生气,忍不住嘀咕:“这瓜怎的种那么少?而且既然成了贡品,那不应该先紧着宫里吗?”
吕继简心里不屑,面上却道:“力有不逮,种的就少了些。”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道,“虽说寒瓜没了,可他当初给我送了些种子,说来年我可以自己种,这样无论我在哪儿,都能吃得上。供奉官千里迢迢赶来,空着手回去也不太好,不如带些种子回去种?”
那供奉官的笑容淡了许多:“不用了,官家让人将那些寒瓜的种子挖了出来,交给四园苑种了。”
吕继简道:“那四园苑可能种不出来。”
供奉官望向他,眼里有锋芒:“怎么种不出来?”
“那寒瓜是经过特别培育的,其种子无法留种,就算能留种,这种出来的寒瓜味道也大不如原来的。所以这种子若不是跟那曲家买的,不管如何精心培育,都种不出让官家满意的寒瓜来。”
供奉官道:“还有这等事?!”
若这是真的,他回去后禀告官家,避免官家白白期待一年,到头来却大失所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吕检法有多少种子?”
“我只有一小袋,若想要多一点种子,还得去跟那曲家买。不过供奉官也不必奔波,这种事,我遣个人去曲家,曲家自会识相将这事办好。”
供奉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妥。”
不过吕继简派人过去曲家时,那供奉官也想知道是不是真如吕继简所说,得用曲家培育的种子,——最好的证明就是这种瓜只有曲家有,若是别家也种了,那说明要么是别家的种子也是跟曲家买的,要么是吕继简的话掺了水分。——所以他也派了一个小内侍跟着。
洪州到鹄山乡,快马加鞭也就一两日。
过了三天,他们派去的人便回来禀报:“曲家已经收到官人的吩咐了,说官人所需的种子量太多,还有几日才能培育好。等培育好,他们立马亲自送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