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回忆了。
她见太上忘情良久不言,眉梢微蹙,但仍是定定地瞧着她。
“嗯。”
其实放太上忘情眼中,彼时坐在掌门位置上的小辈只是个庸碌无为之辈,她就算要出手,也的确没有与之商量的兴趣。
所以她
答应了。
跪在身旁的美人双眸又柔又亮,展眉时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这时的浅笑有些晃眼。
太上忘情垂下了抵在她下巴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那般,后知后觉才回过味来。
在云芷烟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蹭着指腹那一处。
*
自那一日后,太上忘情没有出门,唐伽若似乎也很忙碌,没有再来寻她。
云芷烟抱着那盏绣有小兔子的月灯,在修行之余,望着流云仙宗的天色,似乎总有些出神。
生命又回归到以往的清寂。
但是她却觉得有些不堪忍受了。
目光掠过天边的鸟和云,又跃过树和影,最后收回来,一点一点从墙外缩了回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太上忘情。
师尊还是很专心。
可惜自己心似乎还不够静,在修心这方面悟性平平,无缘于无情道,永远比不得她。
实在太过无聊,她的目光便在太上忘情脸上驻足。
云芷烟儿时曾经羡慕于她不会变老,可真正的长生落到自己身上以后,才发现这样的孤寂是无边无沿的。
——面颊上的目光一直盯着,让人无法忽视。
太上忘情双眸微抬,映入眼帘的便是云芷烟托着腮发怔的模样。
“在看什么。”
云芷烟的目光依旧不动,凝视着她,近乎呢喃地问:“您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心里牵挂的人?”
女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解,兴许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
云芷烟如梦初醒,她的目光再次垂下,轻咳一声,摇头道:“弟子妄言。”
“以前应该有。”
出乎意料地,太上忘情想了想,面无波澜地回答了此问——有点无趣的问题。
“在修无情道之前?”
云芷烟微微一愣,随后她将声音放柔,仿佛生怕惊扰到她,免得她难得提起往事,而后又像以往那样按下不说了。
“那时只是寻常人,身在尘世,不可避免。”
太上忘情以为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可是云芷烟的神色却甚是讶然,“……也会在想起那人时,觉得欢喜又遗憾么。”
“不会。”
“只是亦有师长同门,很难说无牵无挂。”
云芷烟会错了意,以为那是爱情,颇有些尴尬,片刻后,她又疑惑道:“师长同门?您——”
她记得师尊说过,她并非是流云仙宗的人。
然而太上忘情将话锋一转,很快打断了对往事格外好奇的云芷烟,她淡声提醒道:“你问这些,是因为那个魔族的女子?”
云芷烟的心忽地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捂上了心口。只不过瞬息之间,眼底的神采又一点点淡去,她摇头低声道:“没有。”
她并没有在她面前掩饰住这一丝惆怅。
*
时光荏苒,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几年。
月灯节留下的那盏小灯,也渐渐发黄发旧,一直摆在云芷烟窗前。
最近宗门之中,总有些暗流涌动。
云芷烟虽只闭门修道,但却能感觉整个流云仙宗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上下大小长老弟子,皆严阵以待。
听闻流云仙宗以南覆灭了几个名不经传的小宗门,仙魔之间冲突频起,也间接影响到了这边。
魔族——
记忆里的身影,一点点淡去。但是只消一想起,依旧如朱砂点在纸上一般滚烫清晰。
她还好么?
云芷烟率先想着的竟不是宗门的安危。
她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连忙蹙眉,将这些私心撇去——到底是过去了。
在两方局势尚缓和的情况下,她与魔女交往,只要不被掌门等一些坚守正道老古板知晓的话,倒还有可能。
但如今这般,是万万不能了。
云芷烟闭上眼,决意让自己忘掉此事——本是孽缘。这些年过去,也再不见唐伽若回来寻她。在几次期待落空以后,她也逐渐淡下心来,权当那几日是一场梦。
但缘分却总是盘绕纠缠不休,将人指向命途的终点。
未过几日,机缘又至。
待到战火烧到距离流云仙宗较近的灵蕴门时,云芷烟不得不接过掌门之令,下山除魔,支援外宗。
虽未修习无情道,但她这些年在太上忘情身旁,耳濡目染之下,修为亦是同辈之间的翘楚。
御剑至灵蕴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气。
满地皆是已陨落修士的残骸,没留一个活口,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废墟之中。其中还有很多在啃食尸身的魔兽,刚才他们费了些力气,才将那群魔兽一一清理干净。
魔气过于浓郁,宛若一团黑云,笼罩于上空,遮天蔽日。
她双眸微沉,眉梢蹙起。
情形似乎比她想得要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