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堂内。
那王泽选吹胡子瞪眼,冲顾淮山倒苦水,“国公爷,我儿子再是个口无遮拦的,也没可能去骂小公爷,若不是他发现了小公爷和我那儿媳妇不正当,被逼急了,怎会祸从口出?”
顾淮山本在喝茶,一口给呛嗓子眼里,连咳好几声,说话都不利索了,“咳咳,王侯爷这话可不可能胡乱、说,咳咳……。”
王泽选拿出来绿宝石,急赤白脸的给他看,“我胡乱说什么!这不是你们英国公府的?”
那绿宝石一摆到几人面前,顾淮山顿觉颜面扫地,这宝石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假不得,他也犹疑着,他这儿子莫不是真跟人家儿媳妇有一腿?
王泽选瞧出顾淮山心虚,更是鼻腔出气,“这事儿你们英国公府可得给我们镇远侯府一个说法,不然闹到圣人那儿可就不好看了!”
若真如他说的,圣人必不会饶了顾明渊,那顾明渊的仕途极有可能因此截断。
顾淮山正发愁怎么稳住他。
顾明渊跨进门来,施施然坐下。
王泽选一见他更是冷嘲热讽,“我还以为小公爷要当缩头乌龟,原来还有胆量来见我。”
顾明渊踱步到椅子前,一弯腰坐倒,王泽选看他这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怒气犹盛,面上冷哼道,“小公爷难道不给个解释?还是咱们这会儿去圣人跟前,让圣人评评理!”
顾明渊交叠一双手,眼看着他手里的绿宝石,慢腾腾道,“这宝石确实是我给出去的。”
王泽选便像拿到了他的把柄,“那你是承认和我儿媳妇有染了?”
顾淮山两眼一抹黑,差点气昏了过去,“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给了我的学生,和贵府的少夫人并无瓜葛,”顾明渊道。
“你说没瓜葛谁信!左右你不承认,那咱们就去面圣!让圣人主持公道!”王泽选猛地发起难来,想让他畏怯。
可顾明渊却极淡定,还笑了点道,“王侯爷不信我说的,便由圣人裁断吧。”
王泽选气不顺,见他面不改色,一时又迟疑,但绿宝石在自己手里,他与沈玉容私通就是铁证如山,就不信圣人会包庇他!
王泽选遂哼一声,甩袖出门。
顾明渊也不久坐了。
“把你那学生也带着,好歹是他惹出来的祸事,”顾淮山急道。
顾明渊冲他露笑,“他没有官位,岂能面圣,父亲是着急糊涂了,这不过是件小事。”
说罢便走了。
顾淮山还叫他这话给说住了,细想想又感到古怪,那绿宝石何等贵重,他给了那学生,记得那学生在家里常挨父亲打骂,今年科考也因着他父亲而不得入考场,这前程到底耽误了。
他这儿子就是心软,像他,学生过的不好都接济,操心过了头。
顾淮山摇摇头,心里烦忧更过,这点小事顾明渊要是处理不好,没的丢了官儿,惹人笑话,他正想着是要往东宫走一遭,那外面儿进来个老嬷嬷,急着直抹眼泪道,“国公爷,您赶紧去瞧瞧七少爷吧,昨儿夜里起热,可怜见的,小小的人儿烧的直喊父亲,这会子还没退,林姨娘实在没法儿,哭了一晚上,才叫奴婢来
找您……”
顾淮山立时随着嬷嬷去了林姨娘的院子,哪还有心思去想顾明渊会不会出事。
那明德堂内,傅氏派人在前堂探听,自是一阵紧张,又听说顾淮山甩手不管,去了林姨娘那处,更是又气又急,想着顾淮山不中用,她得入宫一趟去求皇后娘娘,这还没出院子,顾明渊院里的拂冬来报,让她定心,顾明渊早已递信去了宫里。
这头顾明渊回静水居倒是怡然自得,沈清烟听了风头,怯怯的缩在厢房里不敢出来,原以为他会入宫,可他还在院里玩起了投壶,连投了好几箭,沈清烟隔着门看他,在他脸上看不出发愁烦闷,这祸是她闯出来的,绿宝石她给了翠云想让大姐姐日子好过些,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乱子。
顾明渊玩了会投壶,看看日头还早,便进了隔房去,没会扫墨提醒沈清烟,要去隔房里念书,顾明渊催了。
沈清烟心底忐忑,抱着书到隔房,那书桌上放一碗冰雪甘草汤,是给她留的,和平日无异,沈清烟把书放桌上,不等顾明渊张手,她自觉往他腿上坐,颤着嗓音害怕道,“表兄,你会不会做不成官儿了?”
她说这话时,眼泪从眼里滑出来,脑袋抵在他颈下,愧疚不已。
顾明渊把她脸托起来,手指压着那肌肤,脆弱不堪,仿佛他重一些,就承受不住,他反问道,“我若做不成官,你还赖这里么?”
他要是做不成官了,那他和普通公爵世子没甚差别,也就只能靠着祖宗封荫度日,但英国公府毕竟家大业大,够他几辈子过活。
沈清烟跟着他暂时不愁吃喝,但还是不能长久,她依然要找新夫君的。
沈清烟迟钝一会儿,眼睛转了转,嘴里说着讨喜的话,“要一直赖着表兄呢。”
她的神色变化顾明渊都看在眼里,他覷起了眸,良久放她下地道,“吃东西吧。”
沈清烟便对他皱了皱鼻尖,坐到桌前吃那碗冰雪甘草汤,垂下来的睫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