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翻窗户出来了。
“还以为你来一趟就回去了,我刚还和温知说呢,没和你吃一顿饭真是太遗憾了。”
温知道:“还没到退班的时候,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等退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两个朋友生怕宋皎跑了,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把他带进去了。
从里面看兰台,才看得更完整。
面前是数十个高到屋顶的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卷,宫人们推着带轮子的木梯,在其间行走。
另一边是用屏风隔开的数十个座位,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摆满了书卷,众人或翻书,或提笔,都格外认真,一丝不苟。
两个朋友把他带到其中一个位置上,让他坐下。
温知轻声道:“你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
“好。”宋皎一在案前坐下来,就下意识提笔,然后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朋友们,三人相视一笑。
两个朋友在他身边坐下,楚珩道:“卯卯,咱们现在在修书,修几部齐国统一的经卷,整理出来之后,直接由朝廷印发,以供科考,有没有兴趣一起?”
宋皎顿了顿:“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行。”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到了退班的时候,宋皎和两个朋友一同出了宫。
“去天然居吃饭吗?”
“嗯。”宋皎想了想,“我们去太学找柳师兄,再去找江师兄,一起吃饭。”
“行。”
一行人到太学的时候,正好太学也下学了,宋皎和朋友们揣着手,站在一边,在人群中搜寻柳师兄的踪迹。
在看到他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朝他挥挥手:“柳师兄。”
柳宜抱着书,抬头看见他们,笑了笑,朝他们走来。
在人群中,宋皎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可是那个人侧着脸,一看见他,转身便跑了。
宋皎不解,一直到了天然居,才敢开口问:“温知,王旷怎么了?他先前不是去参军了吗?”
他们还在太学的时候,王旷就去参军了。
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宋皎也就没怎么听过他的事情。
温知脸色沉了沉,道:“他在参军的时候,伤了一只眼睛,你刚才看见他了?”
“他侧着脸,我没看清。”
“他伤了左眼,他爷爷不肯让他再去参军,又把他送到太学来了。”
宋皎说不出话来。
当初王旷去参军,他也是知道的,甚至还劝过他。
弄成现在这样,宋皎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楚珩道:“你别难过,战场上就是刀剑无眼,受伤死人都是家常便饭。”
柳宜道:“我给王旷上过课,他没那么小心眼。当初做决定,是他自己奋力抗争来的,他不后悔。就是他家里,他爷爷实在是……”
宋皎点点头:“那师兄要是有空,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不要惭愧,一次兵败算不了什么’。”
“好。”
众人很快就换了个话题,没有要酒,以茶代酒,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饭。
宋皎在小东宫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要回凉州城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这一年里,齐国军威大盛,一路南下,横扫千军,直逼庆国国都。
这年春天,阳光消融积雪。
宋皎如往常一般起了床,洗漱穿衣,带着系统去爷爷坟前上一炷香。
然后他回到房间,在案前坐下,将日历翻过一页,忽然发现,今天是春分。
宋皎想了想,抱起系统——那只小波斯猫。
系统问:“你今天不写文章?”
“今天春分,我们煮一点好吃的,和爷爷一起吃。”
“好耶。”
宋皎拿起放在门后面的小竹篓,把系统放进去,再背起来。
他戴上斗笠,拿起倚在墙边的竹杖,雪地不好走,容易滑倒。
就这样出了门。
爷爷的坟墓在凉州城外的山上,宋皎住得偏僻,凤翔城那边每五天就派人过来,送东西给他,他自己偶尔也下山买点东西。
宋皎拄着竹杖,走在山路上,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下。
山下就有市集,他与当地的摊贩们都熟识了。
他们都知道,那边山上有一个小状元郎,正在给爷爷守孝。
见他来了,小贩们便招呼他:“卯卯,今天想买点什么?新到的布匹要不要来一点?”
“卯卯,刚刚养肥的鸭子,要不要来一只?”
“卯卯,刚猎到的山鸡,这年头山鸡可不好打了。”
宋皎缩了缩脖子:“我不敢杀鸡。”
“哎哟,早就知道了,帮你杀好,你等会儿再过来拿。”
“那可以。”宋皎给了定钱,背着小竹篓,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忽然,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那个小贩一手提起鸡笼,一手抓着宋皎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去。
小贩们动作迅速,也都乌泱泱地逃了过去。
宋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去看,只见马蹄尘土飞扬,一个十来个士兵的小队,骑着马,从刚才他们摆摊的地方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