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的声音响起。
“你什么意思,这么久不回家,连女儿都不在乎了。”
咣当声响起,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喻父的声音和平时判若两人:“我一直在给家里拿钱,这还不够吗?”
赵苓气极了:“那个女人都已经给我打电话了。”
“喻夏还小,你这么做人家父亲,不羞愧吗?”
喻父不耐烦:“我在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这事你少跟女儿讲。”
喻父一直在大厅里踱着步,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醉酒了。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工作这么辛苦,你还给我添乱。”
喻夏小心翼翼地从位置上下来,她轻声按掉了灯的开关。
喻夏穿着拖鞋踩在地毯上,却觉得浑身凉透了。
她靠近门边,安静地蹲下身子。
隔着一扇门,她似乎和外面隔出两个世界。
外面的争吵声仍在继续,赵苓不想让喻父在喻夏快高考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
但是喻父咄咄逼人,避开话题。
赵苓的声音已经能听出绝望。
“我不管其他的,反正你不能影响到喻夏。”
赵苓下了最后通牒:“你在外面这么胡来我不管,对我来说,喻夏才最重要。”
喻夏蜷着小小的身子,脸靠在冰冷的门上。
她很想出去说一句,自己其实没关系的。
但她却没有勇气。
这样的争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父母以为这件事始终瞒着喻夏,但是喻夏早已知情。
刚开始喻夏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已经有些麻木。
黑暗中,她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
外面的争吵声逐渐歇了,大门处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两人应该是各自离开了。
喻夏缩成一团,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这次,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不知蹲了多久,喻夏的腿都发麻了。
她也没开灯,摸黑走到了课桌前,拿起了手机。
她打开了门。
外面干干净净,应该是赵苓怕喻夏发现,已经收拾好了。
喻夏经过客厅,她穿上鞋子,打开了门。
一开门,冰冷的风瞬间灌入,吹得发梢都变冷了。
喻夏似乎毫无察觉,径直走出了房门。
……
喻夏离开家以后,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带着一股森然之气。
无论她走到哪里,心中的那种烦闷一直挥散不去,像是有细细密密的小虫,钻进五脏六腑,难受得慌。
喻夏拿出手机,给陆燃打了一个电话。
“陆燃。”喻夏抽了抽鼻子,寒风里,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陆燃眯了眯眼睛:“你在哪儿?”
喻夏的声音不大,仿佛要飘散在风里:“小区里面的公园里。”
“我去找你,等我。”陆燃落下一句话,就立即赶了过来。
现在是八点钟左右,时间还不晚。
喻夏坐在长椅上,裹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深冬时分,怎么防寒都还是冷得厉害。
喻夏瑟缩地环着手臂,把脑袋埋进围巾里面。
过了一会。
喻夏的余光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球鞋。熟悉的令她安心的人。
喻夏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陆燃的视线。
陆燃的手中拿着一杯热可可,知道喻夏怕冷,他进来的时候在超市里买的。
“很冷吧?”陆燃把那杯热可可递了过来。
喻夏接过杯子,她低头抿了一口,热可可从喉咙里流进去,一股热意瞬间蔓延开来。
她周身的寒意顿时驱散了几分,因为陆燃来了,她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
喻夏没忍住,眼眶红通通的。怎么会那么难受啊,多日积压的委屈,无处可解的烦闷,一时之间都朝着她汹涌而来了。
在陆燃面前,她把自己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陆燃。”喻夏捧着那杯热可可,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心里也一抽一抽的。
陆燃放缓声线,沉沉的:“嗯?”
喻夏很单纯,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也不知道人心的复杂。明明她那么听话,但他们为什么要变呢。
她不解,低声喃喃道:“你说,为什么世界上的事这么容易改变呢?”
这个世界,谎言比真实更多,更不用说人的心了。
生活在亲情淡薄的环境里,陆燃从小就比别人更早明白这些道理。
陆燃没有正面回答喻夏的问题,他顿了几秒,开口道:“我家的小未婚妻不要再哭鼻子了。”
“我跟你保证,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他一字一句地说,语气异常笃定。
喻夏怔了一怔,不知怎的,她下意识伸出手,轻轻地说着:“拉勾。”
在路灯的照射下,洁白的手指纤细,像是覆上一层浅浅淡淡的光。
陆燃勾了勾唇,缓声悠长地肯定了这件事:“那你以后记得别跑。”
反正你去哪,我就会跟到哪。
陆燃压低声线,吐出了几个字,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