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薅回来一点是一点。
“新娘化好妆了吗?”周祁安问。
周母之前表示新娘有点怕生,不需要他去接亲。
“当然。”周母说:“我亲自帮忙上得妆。”
她领着周祁安下去。
三分钟后,周祁安站在宴厅,正前方酒店的柱子脱了层漆,露出灰白的石灰,少数服务员懒散地摆着桌椅。柱子不远处,王阿姨面前摆着张小桌子,负责登记收份子钱。
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一个小时,基本没什么宾客到场。只有一名刚从公司下夜班的同事,顶着黑眼圈过来祝贺他。
“新婚快乐,新娘呢?”同事左右环顾。
好问题。
周祁安也想问,于是持同样的疑问看向周母。
周母:“在桌上。”
现在桌上只有一些肉脯等小零食,周祁安和同事双双猛一个激灵,同事直接给吓清醒了。
周母指了下最前面的圆桌。
所有婚礼椅子后面都用白纱系了蝴蝶结,所以最开始看到系白纱的东西,周祁安没多想。此刻定睛一看,前排竟然还有一个披婚纱的电饭煲。
格格不入,滑稽至极。
同事直接失声,谁家婚礼电饭煲上桌的?
周祁安脸色变化了几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努力张开嘴:“妈,那不会是……”
周母点头:“新娘子。”
周祁安面色微变:“您在开玩笑吗?”
周母突然变得严肃,原封不动撂回他昨晚说得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那也不能和电饭煲结婚啊!”
周母淡淡说:“世界上和电饭煲结婚的,你不是首例,甚至连前三都排不上。咱们家的房贷要三十年后才能还清,再加上你提得一堆要求,除了它,谁能满足?”
周祁安据理力争:“它是个煲,我是个人。”
“所以呢?”
“……”
理直气壮到同事被吓得喉头一动。
周母和善的目光一变:“年轻人,不要冲着别人的新娘咽口水。”
同事:“抱、抱歉。”
周母叮嘱了两句后,继续去接待来宾。同事拽了下周祁安的袖子,第一反应是:“老板如果见到你的新娘,那就完蛋了。”
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闹剧,而且老板为了一个闹剧,还要搭上份子钱。
两个打工人竟然首先考虑起上司的想法。
周祁安望着涂了两个红脸蛋的电饭煲,眼皮一跳:“也许老板不会来。”
同事:“……可我看他运动步数一直在涨。”
那是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服务行业做久了,同事就差没见过鬼了,他冷静下来提议:“不然你带着‘新娘’先私奔吧?”
“……”在自己的婚礼现场,带着自己的新娘私奔,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这时陆续有几名宾客到来,掏份子钱的时候和王婶讨论起新娘。
“外面怎么没有挂照片啊?”
“老王,不是年初还在说小安没有女朋友?”
“这得有多漂亮,把这么沉稳的孩子迷得闪婚。”
王婶心虚说:“漂亮谈不上,做饭很好。”
“欧呦,这就了不得了!现在年轻人很多都不下厨的。”
“……”周祁安最后默默走到电饭煲旁边:“不然还是奔一下吧。”
现在传出去,顶多是婚礼现场玩失踪,总比众目睽睽下他牵着电饭煲走上舞台,再弯腰给电线上套一枚戒指要好。
至于母亲的“病”,周祁安觉得是好不了了。
对方甚至没有跨越性别,直接跨越了物种,这种魔怔,绝对不是自己结个婚就能转好的。
正当周祁安考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带着电饭煲逃离时,窗外淡淡的腥味飘过来,那种海鲜市场独有的腥臭让他差点干呕了一下。
这酒店的卫生也太差了。
身边同事整个身子忽然站直不动,望着窗外诧异说:“起雾了。”
周祁安也抬头望去。
不是正常颜色的雾气,空气中像是加了某种特殊荧光剂,呈现出不自然地曝光。
因为味道实在太难闻了,服务生连忙去关窗户。
然而雾气的涌入远比服务生的速度要快。
顷刻间,整个宴厅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谁去开个灯?”
“开灯管什么用?”
起初周祁安还能听到有人慌张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后来这些声音也诡异地消失了。
天地间安静地可怕。
他就像是一个夜盲症患者,在雾里摸索前进,渐渐的,那些桌椅也触摸不到。雾气几乎包裹了全身,越走越有一种失重感。
比和电饭煲结婚更离谱的事情出现了,在婚宴现场迷路。
跌跌撞撞地不知走了多久,这种睁眼瞎的情况终于好了一点,雾气散去了一些。周祁安松了口气,试探性地发出呼唤:“妈,王婶……你们在哪里……”
“妈——”
第二声妈叫出口不久,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谁的妈?我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