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李如松所设想中的军务会议完全走形了,只能变成见面团拜会。
对李如松而言,若不能立威,这军议就失去了灵魂。
他感觉自己需要一点时间重新进行思考,并且整理自己的情绪。
做完心理建设后,李如松又离开自己的主营,来到了旁边的监军营地。
“怎么会这样?”李大将很郁闷的对林监军问道。
虽然李大将眼高于顶,但对于认可的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冷不丁的突然发现,妨碍自己抓权的最大阻力居然不是总督,也不是各位总兵,而是一直被视为小兄弟的监军,真是被整郁闷了。
难怪自己抵达后,林兄弟一直寡言少语、神态淡漠,原来还有这等内涵!
所以李大将这问话的语气中,带了一丢丢的小怨气。
林泰来便拍案,瞪眼,猛然站起,激动的说:“你!为什么不早几日到这里?
若你能早到宁夏,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啊啊!”
李如松:“???”
明明是你夺了权,你咋还委屈的激动上了?
林监军长叹一声,又坐下了:“这么多总兵扎堆在一起,最大的弊病就是互不统属啊!
只怕不等你到宁夏,就可能因为军心不齐出大事了,想想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是什么结局。
为了维持团结,我也只能被逼无奈的扛起担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军心涣散吧?”
李如松愕然道:“所以,都怪我来的太晚?”
林泰来掐着额头,不停的唉声叹气,“我早就对你说过,几位总兵各有心思,这里面水很深。你看看这,全被我说中了吧?”
李如松忍不住答话说:“这不是水深,而是水浑,让我没看清楚!”
林泰来万般无奈的继续说:“他们那些总兵心里就是不服你,所以故意推出我来跟伱打擂台。
正所谓人心不可违,我这监军也是身不由己啊,真是被他们害苦了啊!”
道理实在太充分了,李大将一时间无言以对。
无语片刻后,他又问道:“那总督又是怎么回事?”
林泰来答道:“唉,都是为了讨逆平叛出力,只是分工各有不同而已。
叶制台可能是觉得,我林泰来更适合在一线督战,而他更适合坐镇后方吧。
不要用争权夺利那一套庸俗思维,来衡量叶总督的高尚品格。”
林监军的话当真是滴水不漏,李如松叹口气后,一针见血的吐槽说:
“所以我到宁夏来建功立业,最大阻碍其实就是你?”
行动上慢了一步,讲道理也讲不过,心塞。
林泰来却很诧异的回应说:“你先前不是说过,你作为都督同知、后军都督府掌事、宁远伯世子,立功也没什么用么?”
李如松:“”
那是凡尔赛!那是装逼!你怎么还当真了?
于是李如松赶紧又道:“别这么说!虽然我不贪图功绩,但做事还是要做的,不然何以对得起皇上期冀?”
林泰来又道:“你还说过,这大军就是我们两人联手说了算;无论总督,还是各大军头,谁都不能压过我们。
现在的局面难道不正是如你所愿?我们两人联手,是不是已经牢牢掌控住军权了?
就当我提前把统一号令这事帮你做了,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分那么清楚,非要跟我见外?”
李如松感觉自己被说服了,如果不想被说服,还能怎么办?
和林兄弟翻脸么?那更不可选。
小孩子才会想着全要,成年人只能在两个都不利选项中,选出一个相对不那么坏的。
于是李大将又问:“那攻城由谁来指挥?”
林泰来非常坚定的说:“当然是全权给你,我绝对不干涉你的指挥!你是主将,一切依你号令!”
李大将终于稍稍放心了,如果连指挥权都被夺走,那这主将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正好自麻贵强攻之后,现在官军已经休整的差不多了。
于是李如松也不再多等,再次开始组织全军攻城。
不过又传来军情,有虏酋著力兔亲自率领主力,从贺兰山方向前来支援唡拜。
而后林监军主动提出要求,准备亲自率军去北边外围防范虏骑。
免得干扰到李大将的指挥,或者不小心抢了功。
反正按照规律,你李如松现在也打不下来如果打下来了,那就当卖个好。
面对这浓浓的兄弟之义,李如松暗自羞愧,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
于是林泰来带了一万兵马和达云标营,以副总兵萧如熏为辅助,前往北方进行警戒。
在原本历史时空里,被唡拜勾引来的虏酋有三四家,连卜失兔济农都率军从甘肃过来支援。
但在本时空,因为林泰来之前连杀瓦剌它卜囊、卜失兔济农两大虏酋,对北虏各部落震慑极大。
所以还肯倾力支援唡拜的虏酋,就只剩下著力兔这個头最铁的人,让官军压力倍减。
不用问,这又是一个对马市严重不满的酋长。
而且听说著力兔还是先前入寇临洮的火落赤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