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略的本意并不是逼迫舒尔哈齐,而是为了把话头引出来。
现在看舒尔哈齐说不出话,就横眉怒目的朝着奴儿哈赤喝道:“你来回话!”
寒暄找舒尔哈齐,训斥就来找自己?奴儿哈赤心里骂骂咧咧,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不知多少万大军云集辽东,万一惹怒了林经略,不去打倭兵反而先打建州就麻烦了。
故而奴儿哈赤只能上前一步,低声下气的说:“一来道途较远,二来搜索倭兵踪迹需要时间,三来倭寇加藤撤退太快,所以没来得及出兵。”
“胡扯!”林经略大声斥责道:“畏战就是畏战,找什么理由?
当时我的军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去包抄加藤部,要么截断加藤部豆满江退路。
加藤部从朝鲜国的会宁附近渡江,肯定也是从这里撤退!你接到军令后立即赶赴渡江处,怎么就来不及?”
奴儿哈赤又解释道:“我建州兵在各处分散,聚集需要时间,况且山高路远当时又遇雨季,这才无奈行动迟缓。”
林经略又拍案道:“明目张胆违抗军令,安敢反复狡辩!”
舒尔哈齐壮着胆子上前,回话说:“念在我兄弟多年恭顺大明,还望让我等将功赎罪。”
面对舒尔哈齐,林经略的脸色和缓下来,又开口道:“看在你舒尔哈齐的面子上,再给你们建州一次机会!
你们兄弟二人可各引二千建州兵马,分头前往豆满江沿岸虚张声势。
记住,只能在江边虚张声势,让对岸加藤清正部属倭兵注意到即可,不可深入朝鲜国境内!”
奴儿哈赤有点质疑道:“各引二千兵马?似乎无此分兵的必要?”
林泰来反问道:“难道你还想再次抗命不成?还是当着本部院的面?”
奴儿哈赤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林泰来挥了挥手说:“下去吧!依令行事!若再抗命,定斩不饶!”
按照目前的构想,需要有一支力量在北边吸引加藤清正的注意。
但自己手头没有多余兵力可派,便只能废物利用,就近调建州女直去充当幌子了。
顺便加速分化建州女直,制造内部矛盾。等打完倭寇腾出手来后,便可以找借口直接“干涉”建州女直,然后“最终解决”。
不然的话,现在放着朝鲜局势不管,非要先去灭还没有反相的建州,皇帝也不能同意啊。
如此林经略基本完成了前期部署工作,接下来所等待的就是“朝鲜王过江入辽”。
结果一直等到了九月下旬,林经略已经不耐烦,正考虑启动“玉石俱焚”方案时,朝鲜国特使李德馨又过江来洽谈了。
“远接使还有何话说?”林经略一边擦拭着神威烈水枪,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李德馨解释说:“经略大人有所不知,远接使一般针对迎接诏书和使节而设。
所以在下这次身份并非远接使,而是接伴使,负责与天兵主帅接洽联络,辅佐主帅行动。”
在大明,大人不算是多大的尊称,对上级称呼为大人等于是骂人;但在朝鲜国,大人就是很高的尊称了。
“花头真多。”林经略嘀咕了一声,“无论是什么使,有话就直说!”
李·接伴使·德馨便正式相告说:“我国王及陪臣明日渡江入辽。”
皇帝的臣属叫大臣,在这个视角下,诸侯的臣属更低一等,就叫陪臣。所以在礼法上面对大明时,朝鲜国的大臣称为陪臣。
林经略放下了神威烈水枪,急不可待的说:“可算来了!”
随即又对崔五魁吩咐说:“明日我去江边迎接王驾!你去安排吧!”
到了次日,林经略穿着麒麟服出了城,站在江边等待。
崔五魁在旁边陪着,与林经略闲聊着朝鲜国内部的党争情况。
“二十来年前,朝鲜国陪臣因为一个吏曹显要官职的任命问题,分裂成了东人党和西人党,住在汉城东边的叫东人党,西边的叫西人党。
就在去年,东人党大获全胜。但是因为对待西人党的态度不同,结果又分裂成了南人党和北人党。
所以目前朝鲜国内部有三大党,即西人党、南人党、北人党。”
上辈子林泰来虽然对历史略懂一二,但对朝鲜国内部史不怎么精通。
只知道古代朝鲜国有个“两班”体制,这“两班”就是朝鲜国的士大夫贵族阶层,而且是完全世袭的。
在王族和“两班”之下,全都是牛马,不当“两班”的庄丁、奴婢就活不下去。
朝鲜国的田土经济都掌握在“两班”阶层手里,国家则贫弱无比。
不然李德馨怎么会说,就算前期收复大半国土,大概也只能征收八万石军粮给明军。
听崔五魁讲到党争这里,林经略就随口询问说:“哪個党更适合当狗啊不,更亲近我大明?”
崔五魁很理智的说:“不好说,近些年他们都杀疯了,倭寇兵临城下了还在斗,眼里只有党争,估计没什么家国观念。
即便是表现出亲近大明,那也是为了借大明之势去打倒敌党。
就拿国王渡江入辽此事,南人党坚决反对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