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国和张寒梅知道,沈知意刚刚吃了沈奶奶一顿排头,又被沈知行训了一通,心里指定不舒服,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决定暂时不提让沈知意下乡的事,只让兄妹两人都分开冷静一下。
沈知意看了沈知行一眼,转身进了屋。
沈家的房子不大,勉强挤出来三个卧室。沈建国和张寒梅一间,沈知行一间,剩下的一间沈知意和沈知秋同住。
姐妹俩同一张床上睡了十多年,却没多深厚的感情。原主本来还对这个沈知秋这个姐姐多有亲近,觉得沈知秋温柔大方,基本上对沈知秋言听计从。
只不过沈知意穿过来后,仔细一琢磨就能发现,沈知秋经常拿原主当枪使。有什么她不乐意的事儿,她都撺掇着原主出头,结果就是原主没落着好,她反而成了家里最懂事的那个。
在这种环境下,原主说多错多,自然而然也就变得沉默。即便生了一副好相貌,也因为不自信,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仿若明珠蒙尘,暗淡了不少。
沈知秋见沈知意进来,飞快压下嘴角的不屑,一脸焦急地看着沈知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能和大哥吵起来呢?爸妈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你,你再这么和大哥吵,以后这屋里哪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沈知意淡淡地看了沈知秋一眼,扯了扯嘴角,“这屋子里早就没有了我的立足之地了,这点你最清楚,不是吗?”
沈知秋心下一惊,脸色略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现在说的都是气话。要不是我不争气,你也不用……”
说着,沈知秋就开始抹眼泪,压低的声音中透着无尽委屈,“咱们奶奶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刚刚你也听见了,我被她推下楼梯,腿都摔断了,她有过一句软话吗?”
要是原主在这里,一定马上顺着沈知秋的心意安慰她,再被她言语pua一番,逐渐认命,对父母心寒,默默收拾行李准备下乡。
不过现在沈知秋哭诉的对象是沈知意,那可真不巧,沈知意上辈子见过的白莲绿茶海了去了,沈知秋这点子手段,在沈知意面前还不够用。
不仅不够用,沈知意还颇为嫌弃,皱着眉看向沈知秋那只包成粽子的右腿,对着沈知秋发出了灵魂之问,“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腿真要包这么久,不会发臭吧?”
沈知意嫌弃的表情那么明显,沈知秋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沈知意气死,刻意营造出的悲情氛围瞬间化成泡泡,啵唧一下就破灭了。
沈知秋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不去顺着沈知意的话往下想,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端庄大方的表情,忍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清理的。”
沈知意看了看沈知秋的腿,又看了看自己这半边床,长长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却什么意思都在这一声叹息里。
沈知秋本来就是个敏感的性子,哪能不明白沈知意的意思,当即气了个仰倒,原本盘算好的劝沈知意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反而让自己憋屈不已。
沈知秋原本还想着让沈知意照顾自己,一看沈知意这架势就知道指望不上她,只能继续向张寒梅卖惨,“妈,我腿好疼呀!”
“这么大个人了站都站不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张寒梅没好气地推门进来,对着沈知秋就是一顿数落,“你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身体灵活,你奶奶年纪大了,就算她不小心推了你,你就不能躲吗?瞧你这摔的,要是落下了残疾,以后可怎么办?”
张寒梅抱怨归抱怨,还是心疼沈知秋的,仔细给沈知秋擦了手和脚,转身瞧见一旁事不关己的沈知意,火气又上来了,“就你委屈是不是?我欠你的?国家规定知识分子要上山下乡,你有能耐就冲国家撒火去,别杵在这儿碍眼!挺大个姑娘眼里一点活计都没有,和你姐住一屋都不知道搭把手照顾她一下?”
沈知意深深看了沈知秋一眼,认真点头,转身就准备出门,嘴里还念叨着,“外婆应该有学生是学医的,我去找外婆,让她帮帮忙,看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医生,把姐的腿治好,免得让姐再遭罪。”
沈知秋骤然变了脸色,张寒梅更是怒不可遏,“你敢!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去找你外公外婆,他们是坏分子,会连累我们一家人的!”
沈知意眼露嘲讽,原主的外公外婆本来是大学教授,七十年代的大学教授,妥妥的高级知识分子。只可惜现在高校也乱糟糟的,外婆被昔日的学生告发,哪怕外婆因为生病提前退休,也还是连累了外公和舅舅,现在两个老人被打成坏分子,虽然有人回护了一把,没有下放去农场,但也要天天扫大街捡破烂,很是落魄。
张寒梅和张家大哥张云博则在第一时间登报和父母断绝了关系,连带着不许沈家兄妹提外祖一家的事儿。
沈知行和沈知秋都乖乖听了话,只有原主想着小时候外公外婆和小舅舅给她买的糖果,还有每次去外婆家,两位老人对她的关心,总是瞒着张寒梅偷偷去张家看望两位老人。
张仲廉和秦曼两位老人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和二女儿都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唯有高龄意外生下的小儿子张云卿格外孝顺,知道张云博登报和二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