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玉从容不迫的起身, 作揖道:“臣见过淑妃娘娘。”
王淑妃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不说光熙帝平时是如戏仰仗他,她没进宫前便时常听兄长王尚书提起谢相。
一来她犯不着为了区区一个建章公主和谢相结梁子, 二来兄长似乎和谢相来往甚多, 她以前和兄长提过此事, 想让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 能得谢相赏识,兄长始终没肯松口,连牵桥搭线的意思都没有。
建章公主是个什么心性,她早见识过, 要是搁在后宫嫔妃里,像她这种沉不住气的, 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平日里作风也很大胆,王淑妃本来以为逮着个机会,没想到和江窈待在一块儿的人会是谢相,两个人之间的亲昵都不用表现,她这个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
许皇后骨子里是个刻板的女人,居然会生出这么个为非作歹的小狐狸精来, 把郑太后哄得团团转不说, 她想想都知道, 现在又开始在谢相面前胡编乱造了。
一旦江煊登基,光熙帝那个靠不住的到时候两腿一蹬皇陵躺,届时她有什么逍遥日子过?怕是许皇后要和自己算总账。
还不是肃王不争气,整天不知道在闷头忙什么, 样样都要她做打算。这样一来,谢相这条路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王淑妃斥道:“你以为自己是当朝一品大员,便可以随意出入后宫了么?建章公主心智尚幼,难道谢相存心僭越不成?”
江窈“啪”的一声将茶杯掷在案上,刚想发作。
谢槐玉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陛下今日有朝政要事与本相商议,至于本相和建章公主么,早已亦师亦友,见一面又何妨?陛下大公无私,自然是贤者当先。据本相所知,肃王近来连在陛下跟前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亦师亦友……学到了学到了。
江窈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小刺激,上前附和道:“就是!我和谢相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总比有人偷偷摸摸的好。”
王淑妃脸色不善,似乎被踩中痛脚,“公主的伶牙俐齿,本宫早就见识过,不必拿这点小伎俩来诓本宫……”
江窈道:“我父皇都没说什么,试问皇宫里头,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几时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王淑妃气色更差了,像是有敷粉簌簌的落下,毫无以往的鲜妍之色。
江窈字字句句,像在影射着什么。
王淑妃第一次在她面前慌了阵脚,“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谢相和建章公主,相识才不到一年,也只有宫里头知道。建章公主呀,以前还钟意过一段时间虎皮鹦鹉,去饲养坊逗了两天就抛之脑后,再也没有下文。”
“本相倒是觉得,淑妃娘娘此言更不妥些。”谢槐玉道,“身为后妃,妄议公主的是非,实在德行有亏,还望娘娘谨言才是。”
王淑妃见讨不着便宜,只能将光熙帝搬出来,对着江窈道,“不但无视宫规,还不听说教,等着陛下来发落你吧。”
“听说再过段时日,我便要有个大皇嫂了,肃王府上安了那么多侧室,大皇嫂又该如何自处?”江窈道,“淑妃娘娘以为,父皇会不会连同大皇兄一并发落了?”
王淑妃心里一惊,难道肃王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面上却不愿意表露半分,她不想让人看她的笑话,尤其是江窈。
被面前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一通,王淑妃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才不会逞一时之快,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只要光熙帝那个老不中用的没趴下,一切都不好说。
王淑妃真正儿纳闷极了,这俩人什么时候这般投机了?
……
这一日午时,江窈陪着郑太后一道用完午膳,给老人家念了一段佛经,见郑太后睡得安稳,她这才从寿合宫出来。
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面前有一道身影一晃而过。
“站住!”江窈蹙眉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见了本公主就躲?”
霍统领回过身,像是刚见到她,“给建章公主请安。”
江窈见是他,便没有再多问。
毕竟御林军是负责维护皇宫治安的,当中的统领么,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可是……霍统领眉骨上的划痕是什么?看着像是刚被人挠过不久。
江窈悄悄对连枝附耳道:“霍统领娶妻了么?”
连枝摇头。
“那他……太不对劲了。”江窈小声说。
连枝又盯着人看了一眼,霍统领行礼走后,对着自家公主道:“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江窈:“……”心里想着什么,便能看出什么,她才不想拥有什么少妇体质……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如是道。
江窈没有细想此事,真正想多的另有其人,反倒是做了亏心事的担忧起来。
霍统领将这事禀告给王淑妃时,正是当夜子时,月上中天。
“谁给她的勇气,来管本宫的闲事?”王淑妃拉下脸来。
霍统领只好像往常一样,先是嘘寒问暖,手上的动作不挺,一个劲的帮她剥着核桃。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你现在和本宫,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王淑妃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