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的最北端,林荫茂密之处,有一片冷冷的湖,这是整个王城里最清冷,最安静,也是最偏僻的地方。
在湖畔的左岸,坐落着王城官员们的办公地点,议事厅。
说是议事厅,实际上是一栋极为富丽的宫殿,宫殿内装潢精美,设施划分细致规整,致力于为每一位纽约重要官员服务。
今日官员们心绪似乎不怎么太平。
从清晨起,陆陆续续的,便有掌握着城市命脉的高级官员走进大殿深处,有的出来了,有的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然留在外面的人,不少人额角滴了汗,嘴唇咬的发白,心神愈发不定。
在以往,都是动动手指,纽约城便要震一震的人,现如今,孤零零站在偌大的大厅里面,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要知道,在纽约城,君主利益高于一切,而对于一位残暴又任性的君王来说,他的权利更是不容置喙。
更何况是一位强大又聪明的君王。
在与反抗军的对战中,君王掌管的马克军团被人焚毁半数,只剩零星一点,导致君王惨败。
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呢
做手脚的人实在很聪明了,马克军团最可怕之处在于它超前的科技,那就用最为简单的办法,在战前将它们暗中焚毁,再换上空有外壳的残次品。
暴君再聪明,这样凶险的陷阱,也是九死无生。
谁能想到他能活下来呢
一个活下来的暴君,可怕之处可不仅仅是马克军团了。
短短一个上午,王城内不知道清理了多少具尸体,其中又不知道有多少重要的高级官员。
这些人里不乏亲自被暴君提拔的高官,平日里掌握着纽约的命脉,时间久了,野心逐渐膨胀,竟忘记了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屋顶明亮的灯光晃的人心浮动,有年纪稍大一些,曾经目睹过君王铁血的高官,唇畔微不可查的压平。
阿言起床的时候已经很晚。
小姑娘抱着大玩具睡,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在软乎乎的床上蹭,不小心把被子踢开,露出凉冰冰的脚脚,这才在极微弱的光线里睁开眼睛。
屋里很暗,窗帘厚厚的,把天光遮挡的严密,一时间分不清楚朝夕。
床头有挂钟,抬头就能看到了,阿言揉着乱蓬蓬的毛,抽抽鼻子,懵懵的探着头去看。
是一个不太友好的数字,非要公开处刑的话,比中午再晚一点。
阿言呆住了。
静候在一旁,始终充当着雕塑的生活机器人检测到了小主人的动静,咔嚓咔嚓动作起来,脚步轻轻的走过去。
它像是世界上最溺爱孩子的家长,即使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丝毫没有批评人的意思,反而纵容的拉起被子,轻轻给小姑娘盖上。
还摸一摸她的头。
有声音从它身体里传出来,是男人极低沉的嗓音,仿佛怕惊扰到熟睡的小姑娘,暖软的像一勺融化的糖“醒了还是想继续睡会”
阿言又懵了懵,等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生活机器人温柔的看她,等到判断出来小姑娘想要起床的想法,顿了顿,贴心的去把窗帘拉开。
顿时有明亮的阳光洒进来,金黄色,暖洋洋,像蛋糕上咕噜噜的颗颗糖霜。
阿言看着窗外,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边套上外套,蹦哒哒跳下床梳头,边笑弯了眼睛,软嘟嘟跟机器人说话。
昨天托尼就教过她,只要有机器人在的地方,他随时都在,可以和他说话,可以做任何事,一点都不会让阿言感到孤单和无聊。
阿言对此深信不疑,认认真真的低头叠被子,还不忘探着头去找窗边的机器人,然而等看到机器人的模样,阿言一下子呆住了“斯塔克先先先”
“嗯”一道极淡的嗓音传过来,停顿片刻,似乎意识到什么,嗓音一下子变得低柔,“醒了”
“是是”阿言有点磕巴。
大概是眼前的画面太有冲击力了,过了好一会儿,阿言才慢吞吞放下小被子,揉揉脸,有点红。
与昨日里或灰或红的战甲不同,站在窗边的机器人,颜色是非常温柔的金。
阿言捧着脸,想到昨天晚上那句不经意的“红色和灰色的机器人都像是男孩子呀”,把脸蛋捏出来一个小小的坑。
她记得英俊又体贴的先生那时候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随口问她“什么颜色像是女孩子”
阿言就晃他手臂“白色粉色不对不对,不知道好不好看,金会不会好一点呀像手机一样。”
托尼把报纸翻了页,没吭声。
然后阿言就拥有了王城里第一个不同颜色的机器人。
事实证明阿言的眼光可能不太好,虽然是漂亮的颜色,但放在高大的机器人身上,实在是有些违和了。
但控制不住的高兴。
原本是很小声的笑,阿言自己乐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就通过机器人传到另一边,像是小百灵鸟抱着人啾啾啾。
托尼原本在进行清算,好在小姑娘醒得晚,已经是收尾阶段了。
他听到声音,眼尾微不可查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