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本来是没怎么在意的,可是一见李凡是的神情,禁不住沉声发问,“李村长,这是谁家的孩子?”
“村东头刘幺根家的娃”,李凡是苦笑一声。讀蕶蕶尐說網
“刘幺根?”陈太忠皱着眉头想一下,就想起来了,东临水八成多人家姓李,非李姓的村民平日里多少要受点欺负,这刘幺根所在的刘家也是如此,刘老汉连生了三个女儿,生了个儿子又天折了,最后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叫幺根。
村里就是这样,家里有男孩儿,就不容易被欺负,不过东临水李家的人太多了,像上次修路,李凡丁一开始点名的修路的人里,只有两个外姓,直到陈太忠接手,才是不管谁家的人都往上派。
因为在村子里赚钱的机会不多,刘老汉儿女多,他就不得不出去琢磨点赚钱的路子,推个崩爆米huā的担子走街串巷,顺便还能帮村里人捎点针头线脑的,这么些年下来,不但把儿女都养活了,有个姑娘嫁得不错,后来还小有积蓄了。
陈太忠对这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那刘幺根有这么多人疼,开始没学好,后来却是幡然醒悟,去凡尔登水泥厂做了一个保安,也算是浪子回头的典型,“刘老汉不是……”搞了点什么副业吗?”
“他自己搏了一个鱼塘”,李凡丁又叹一口气,“一开始是私下搞的,后来村里想让他补交点钱,“”,刘老汉跟村里承包河滩的时候”说是打算种树”种速生杨卖钱,村里适当地减免了些费用,但是后来大家才知道”人家是要养鱼。不说实话也是怕被别人抢了创意,甚至地盘去~东临水的外姓人,有这份警惕心很正常。
但是村里人就不干了,你说你要种树,我们才优惠你的,毕竟咱村石漠化很严重,现在你要养鱼,我们都没办法跟乡里交待,而且你还要抽太忠库的水用你得补交钱。
这个要求介于合理和不合理之间,绿化是硬指标,可有人承包了地,想生产什么也是自己的事儿,现在是市场经济了如果种树赔钱的话,谁还会种下去?
刘老汉就说我这改造鱼塘、买鱼苗啥的,投入可是很多,这个问题能不能先放一放?等我赚钱了,给村里补一点算个啥?
一个村子里大姓和外姓有点不融洽,是很常见的事儿,但终究是一个村子的”没什么太大的利害冲突的话,大家也能体谅等一等就等一等吧。
这一体谅,转机就来了,乡里半年前让各村上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成果,东临水实在没啥东西可报,就把刘老汉的鱼塘报上去了。
然后乡里要检查不是?一个十来亩大的鱼塘不算特别稀罕”但是这事儿出在东临水,就算相当罕见了一起码很有推广意义。
李凡是得了消息,就来找刘老汉”要他配合着说点好话,刘老汉应承下来了”但是同时又提出,“吃喝这些没问题,大鱼也都一斤多了,想钓鱼都行,但是“…你们要我改合同,这个政策我不太懂,到时候能不能问一下乡干部?”
“老汉你欺骗村委会,还有理了?”李凡是眼睛一瞪,打压下去对方的气焰之后,才哼一声,“合同可以不改,但是以后还有人来考家……………该咋办呢?”
“我管嘛”,刘老汉当场拍板。
他想的是,东临水离乡里也有一截呢,一年难得见到几个干部来,着了急,我还可以买渔具来卖,这也是条路子。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脸皮厚度,乡里考察之后,大家就知道有免费池子可以钓鱼,尤其是那鱼靠近白凤溪水库,不是化肥水养出来的,味道也好。
于是,乡里各样的干部纷纷而来,县区里开车来的人也不少,有人来了没带渔具,直接将刘老汉的商品拿过来用一下“钓两条鱼也钓不坏,完事儿了我又不带走。”
这下刘老汉就扛不住了,可是他还不能跟李凡是抱怨,李村长说了,你是咱东临水的一面旗帜了,你要是敢毁约,我不说收你的鱼塘,小心鱼塘里长出敌敌畏来啊“基层的干部就是这样,作风不粗野,不容易镇住人。
刘家的鱼开始卖了,也有收入了,但是正经huā钱买鱼吃的主儿,哪里会计较你这鱼是不是富营养水养出来的?大家看的是价钱。
刘老汉承包了这个鱼塘,一年辛苦下来,也赚不了几个,他倒是想搞点化肥来,但是村里不让他干麻痹的让你种树弄环保,老汉你养鱼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惦记搞污染?
要说化肥不行农家肥也算,弄些猪粪水什么的,肥水效果比化肥还好,但是这也不现实,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农家肥的好处?更别说还有人眼红这个鱼塘。
所以这刘老汉挺悲剧,鱼的产量上不去不说,也卖不了好价钱,每次干部们来钓鱼,他还得管饭口差了还不行,起码方便面、火腿肠和曲阳黄得管够。
当然,要说亏本那是没有,否则他就不用干了,但是一年辛苦到头来挣不了几个,心里没有抱怨才怪。
于是,他每一天都把鱼喂得饱饱的,以求干部们来了钓不上鱼,但是眼下”““这不是冬天了吗?
冬天的鱼,一般很少吃东西,但是一旦咬钩,就很少有吐饵的时候,这常钓鱼的主儿也都知道,今天正好又是元旦放假,来刘老汉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