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收麻的手笔不小,花费也不小,但是有那个门槛在,外地麻想进北崇也不容易,中间费也是越来越高——这终究是有账可查的,作假可以,不能做得太多。讀蕶蕶尐說網
比如说一个麻农,他有二十亩山地种苎麻,一亩地就算出麻三百斤,二十亩地出麻六千斤,目前才是两茬麻,第三茬没下来,他大约能卖四千斤的麻。
那挂在他名下的麻,也就卖五六千斤,狠一点的、关系硬一点的,了不得能卖一万斤——种植面积有所扩大,技术有所提高,这个都好商量的,区里管得也不严。
但是你要卖两万斤出去,那就是挑衅区里的忍耐程度了——信不信胭脂虎找你喝茶?
不找你喝茶,也要找负责收麻的人喝茶,这个事情真的做不得。
此慈清苦就苦在这个上面了,北崇是收了不少利阳麻,这个事情陈区长都不怕说——禁令是对老百姓的,到了这个级别,很多事情可以明说。
但是利阳卖不出去的麻更多,太多人没有北崇户口,能卖出去的是侥幸,虽然现在也能卖出去,可问题是中间的费用太高,卖不卖的意思不大了。
慈清县委县政府也很郁闷,整个慈清县,面积一千平方公里出头,合六十多万亩地,其中有城镇、耕地、林地和不适合的耕种的土地在内,而苎麻的种植面积,超过了四万亩,也就是说,全县土地的十五分之一,种的是苎麻。
这个面积真的相当不小了,难怪被人称作苎麻大县,按亩产三百斤、一斤三块来算的话。一亩地就是九百块,四万亩是三千六百万。
这样的产量,北崇想要消化下去,也真不容易,而这个购销协议一签,慈清就不需要那块敲门砖,直接跟北崇人享受差不多的待遇了——比北崇土著还是要略略低一点,这个没办法计较,但是……起码大家不需要支付高额中间费了不是?
所以这个协议意义的重大。简直不需要明说,三千万左右的交易额,且不说能给县政府创收多少,只说能让麻农不去堵政府大门,就是功德无量了。
利阳的民风没有北崇那么彪悍。但是种麻的面积实在太大,处理不好就是大事,慈清县的意思是,想跟北崇签订一份长期的供销协议,不受市场因素的影响,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北崇以略低于本地照顾价的价格,收购慈清苎麻。
这个协议看起来有点一厢情愿。现在是麻价低迷的时候,北崇是想怎么收就怎么收,但是麻价真的涨上去了,超过了北崇的保护价。谁还会往北崇卖……傻的吗?
卖不出去的时候,希望对方能严格执行合同,行情好的时候,则希望对方能网开一面。对乙方违背合同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这年头的买卖人。大抵都希望是如此。
不过慈清保证了,每年最少向北崇供应四千吨麻,保质保量的四千吨,做不到的话,可以按违约责任来解决——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行政手段来支持北崇的工作。
五千吨是什么概念?一亩地出三百斤麻来算,慈清的四万亩地,也不过是出一千二百万斤麻,六百万公斤,也就是六千吨。
而只要收麻的渠道稳定了,别说四万亩地的苎麻,慈清种六七万亩苎麻也不是问题,也就是说,**千吨的产量很正常——保证四千吨的收购,也算个事儿?
说着话,车就越来越地远离慈清县城了,路上的苎麻地虽然没有变多,但是一旦出现,就是密密麻麻地一片,体现出了规模效应。
陈太忠却是发现了稀罕,“慈清也种烟叶?”
“很少,你是看到这两块了,”王苏华笑着回答他,做为分管农林水的副市长,他还是相当称职的,“慈清的地不行,肥力太低,没肥怎么种烟叶?”
“种得了苎麻,种不了烟叶?”陈太忠随口问一句,北崇合适种苎麻的地方,就基本上合适种烟叶,因为这个事儿,徐瑞麟跟卷烟厂都商量过,嫌他们推广烟叶种植太狠。
“这你就外行了,”王苏华很坚决地嘲笑他,干部们说到具体工作,那真是不怕卖弄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你打过烟叶吗?”
“打过,”陈太忠笑着回答,心说哥们儿真的不是卖弄,确实是有这阅历,“撞掉个叶子,吧地响一声,把狗都招来了……你想说啥 ?”
“你撞掉叶子的时候,身上沾了点啥没有?”王市长笑着发问。
“沾了点……好像沾了点油,腻腻的,”陈太忠想了一想,缓缓地点头。
“对嘛,你沾了油,”王苏华笑着点点头,“油从地上长出来,这得要多少肥?种烟叶很伤地的,以前都是种两三年之后,就要换种其他作物。”
陈太忠无语了,他终究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农村工作经验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更别说,人家王市长是专管农林水的,“伤地啊……现在这地,也真没法说了。”
“唉,”王苏华闻言,也是叹口气,良久才笑一笑,“不过北崇没必要感慨,你可是拿走了十万亩的退耕还林,地伤得再狠,有十来年也养个差不多……喂,能不能帮利阳也搞个退耕还林?”
“早就停了,”陈太忠摇摇头,又不无卖弄地说一句,“我那也是机缘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