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打岩一败,蒙军损失了两百余人。而都剌虽杀了石抹按只,却并不能将蒙军引入宋军预设的埋伏点,因此那支蒙军虽大溃,却并未被歼灭太多。
短短两日之后,也速答儿收拢溃兵,重新聚集起一千六百人。
从这方面而言,也速答儿挫败了李瑕想要埋伏蒙军的计划,避免了本可能发生的覆灭之祸。
只因接手的时间太短,没能识破都剌的背叛,好在,这种小伎俩并不能大量杀伤蒙军。
也速答儿还发现一件事,即李瑕的作战方法其实与蒙军一样。
这边蒙军不愿意攻强云顶城,吸引宋军到野地袭扰,那边李瑕不愿与蒙军野战,则吸引蒙军到各种山坳、峡谷;
这边蒙军招降了姚世安,那边李瑕就招降了都剌……
自古以来打仗无非都是那些计谋,只看运用而已,李瑕运用得不错。很明显,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初上战场,正在飞快地学习。
可笑的是,自蒙军开战以来,每每有宋军大将归降蒙古,却少有蒙古将领投降宋朝。这件事不管在蒙人还是宋人想来都是不可置信,仿佛蒙人永远不可能投降。
几乎没有宋人试着去招降过蒙将,唯有李瑕。手段虽卑劣至极,但李瑕做成功了。
这件事,成了也速答儿心底里的一根刺。
“只有懦弱的宋人会叛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绝不能允许有宋人敢唆使蒙人背叛,想都不能想……必须只有宋人才是卑贱的、贪生怕死的。”
也速答儿在心底反复念叨着,愈发想要击杀李瑕。
相比起来,脸被毁容反而不那么打紧。也速答儿更讨厌的是李瑕骨子里那股傲气。竟然有自信逼蒙人背叛,愈细想、愈是让他感到李瑕的狂妄。
“让我捉到,我要打碎你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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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带镇。
从秦至唐初,洛带镇便一直是驿道上的重要驿站,早在三国时便有繁荣街市,诸葛亮兴市时更名为“万景街”,但到了如今,镇子里已是一片荒芜。
八月十五日,又是一年中秋,李瑕率军入驻洛带镇。
一列列兵士穿过杳无人烟的万景街,脚步声急促,却又井然有序。
李瑕选定了万景街上一间破败的客栈作为临时指挥所,入驻之后便将一张张地图摆开。
“粮草不要运进镇上,就留在东面的滚龙坡上,每三日运送一次;岗哨立刻布置起来;还有驿道,马上掘了,陷马沟必须挖到西边的芦苇荡……”
李瑕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指的是洛带镇西边的一片小湖泊。洛带镇没有城墙,这片湖泊便是他们西面最重要的防事之一。
至于南边,则是一条玉带河。
“玉带河上游的玉带湖上须有人去筑堤截水,若蒙军从南面攻来,我们便放水淹他们。羿青,你派人去办。”
手指移到洛带镇北面,李瑕沉吟了片刻,道:“北面无地势可以倚仗,乃是最难守之处。想必很快,也速答儿就要休整好,重新杀过来了……”
羿青听着这些,也不说话,他已经习惯于听从李瑕的吩咐。
反倒是聂仲由虽与李瑕是旧识,却始终保持着独立的思考,问道:“也速答儿是否会领残兵先去与纽璘汇合?”
“应该不会。”李瑕道:“等他收拢好兵马,再绕道成都,我们都已修筑好防御工事了。他是惯打仗之人,不会纵容我们在洛带立足。何况还是个年轻人,总有傲气。”
聂仲由瞥了李瑕一眼,目光落处少年人脸上的皮肤细腻光滑,他不由心想李瑕这评价旁人年轻的语调倒有些怪异。
“洛带镇以西至成都,已无地势可倚,接下来正面对敌,唯有死战。不可再心存侥幸了。”
“明白。”
“我知道今日是中秋。”李瑕道,“但还是要让士卒们连夜筑防,这样吧,今夜我们三人带头,各负责东、南、北三面的防事。”
“好。”羿青道:“我就和士卒们说,今年中秋打退了蒙军,往后年年过太平日子的中秋。”
李瑕沉默了片刻,道:“倒也不必许这种不可能兑现的承诺,战事还长……”
“哦。”
羿青挠了挠头,他以前待下严苛,如今想宽待士卒,倒不知怎么做才好了。
聂仲由拍了拍羿青的背,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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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因是中秋,加之城中粮食也渐渐用尽,被围困的宋军士气愈发低落。
蒲择之有心想要犒赏将士、提振士气,但战事日渐吃紧,显然无力这么做。
这天夜里他只能亲自去往一个个营帐探望士卒。
“蒲帅,我们守着成都,是等朝廷的援兵吗?”一个队将见蒲择之来了,虽感激涕零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会有援兵来的,叙、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