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食盒,进了庆符军营。
“李知县可在?”
“在大堂上,小人引李郎君过去。”
李昭成进了军议堂,只见李瑕正在那对着烛火翻看名册。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昭成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做了些蛇羹,吃吗?”
“不吃蛇肉,不好意思。”李瑕道。
“你以前没这般挑剔,给什么吃什么的。”
李瑕道:“不是同一个人了。”
李昭成在他对面坐下,打开食盒,拿出一盒糕点放在案上,也看到了案上的空盘。
“看来你吃过了,但尝尝这个吧,我做的糖糕,你以前最爱吃。”
李瑕却是又摇了摇头,道:“我不吃甜食。”
他向食盒里看去,见还有两盘时蔬,道:“那两道菜看起来不错。”
李昭成苦笑,端了菜出来,四下一看,见没有旁人在,道:“二弟不认得我了?”
“不认得。”
“好吧,我本名‘李玞’,算是你族兄,亦是你兄长。是父亲的堂侄,亦是他的养子……”
李昭成有些费力地解释了一遍,这些家族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但李瑕还是听懂了。
简单来说,李昭成是李仁本的嫡孙,他亲姑姑曾是荣王妃。后来,李家被荣王迫害,他被李墉收养,才改了现在的名字。
说来,李墉也是自幼失怙、被伯父李仁本收养,如同一个轮回。
“哦,怪不得旁人说我们家以前深居简出,是这个缘由。”李瑕道。
“我们家”三字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名册,看向李昭成。
李昭成男生女相,个子虽高,长得却颇漂亮,眨了眨眼,道:“是啊。我们家深居简出。”
“我打算与……李先生,与他谈谈荣王、忠王一事,但等我忙过这阵子吧。”
“你入狱之后,我们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但还没能设法救你,你已经北上了……”
“我知道。”
李昭成问道:“你不怪父亲吧?”
李瑕道:“我真是换了个人,不是心生怪罪。”
“你就未尝想过,你是得了失魂症?”李昭成问道。
李瑕道:“我的情况,我最清楚。”
“你若是换了一个人,可有平生过往?原本又是谁?”
李瑕夹着桌上的菜吃着,随口道:“我原是个……剑客,天下排名第一的那种,死后魂魄占据了这个身体。”
“都做过何事?”
“无非是每日辛勤练剑。”
“为何?”
“为了赢,奋斗的人生才有意义。”
李昭成沉默了一下,对李瑕这句话毫无认同感,
“或许,是你臆想出来的呢。这些年,李家不得安生,屡遭大灾。父亲不得已,参与到扳倒忠王一事。你见他如此,臆想出一个人来代替自己,牧守偏远之地、练私兵。可有这种可能?”
“这是你的臆想。”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与失魂症的症状相合。”李昭成道,“你这人吧,从小做事就太容易入神。”
李瑕沉默了片刻,明白他说的“失魂症”大概指的是“人格分裂”。
他忽然也在想,前世那一辈子,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不成?
也只是一瞬间,李瑕摇了摇头。
以他坚定的意志,倒不至于被人三言两语就引得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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