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竟这般消息灵通。
堂堂节帅是何门何系,昝万寿以前还真不知道。
他不由凑到陆秀夫身边,问道:“君实兄,你如何看?”
陆秀夫到现在身子都没动过一下,淡淡道:“宴饮闲谈不能知事。”
昝万寿又问道:“何意?”
“便是天下英杰,聚众议论,也易随波逐流,失了主见。”谷暌
昝万寿依旧不明白。
陆秀夫道:“制置使由朝廷任命,在任一日,一日便为上官。而我等为官,为国为民,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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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
许魁正蹲在田陇边,看许桥头种地。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地已经翻好,种子也洒过。许桥头挑了几桶粪水,正在施肥,额头上渐渐满是大汗。
“呼……呼……我,许鬼斗,你怎不去种地哩?”
许桥头施过肥,手里还拿着舀粪的木勺子,向许魁走了过来,那粪水一滴滴地淌着。
许魁并不介意这熏天的恶臭,只是把身上的新衣裳脱了,仔仔细细迭好,摆在一边。
“我的田租出去了。”
许桥头一愣,挠了挠头。
一滴粪水便滴在他肩上。
他感到肩上一凉,忙将勺子甩了两下,把剩下的一点肥也洒进他的地里。
做完这些,许桥头才一瘸一拐走到许魁边上坐下。
“那你多划不来,自己种才好,今年免征哩。”
许魁道:“我要练兵,没工夫。”
“你这不是没在练兵吗?在这干坐着。”
“特意告了一天假,来看你。”许魁咧嘴笑了笑,又道:“我接老娘和婆娘孩子过来,他们今日便到,一年多没见了,怪想的……伱别弄脏了我新衣服。”
“瞧你这样,老子还不稀得看。”
许桥头收回手,又瞄了许魁一眼,只觉这昔日的同乡伙伴大不同了。
他不上来,但许魁显然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乡下人,杀气、威风,眼睛里还偶尔有些思索之色。
“桥头啊。”许魁忽然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孔将军问我,是想留在利州还是去汉中,你怎觉得?”
“那当然是留在利州啊!”
许桥头脖子一梗,脏兮兮的手便拍在膝盖上,又道:“祖宗的坟在这里,地在这里!你逃荒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现在这样吗?那话怎来着……衣……还乡?”
“衣锦还乡。”
“就是。”许桥头一指地上的新衣服,“这不就是……衣锦还乡吗?”
许魁不话。
孔仙与他“如今我也是用人之际,若你愿意留下,我与李帅禀明,让你在家乡当统领,有何不好?”
动心吗?当然,家在这里……
一旁的许桥头还在劝。
“鬼斗啊,多少年了,多不容易你才回来?就这两月,我们才见几面?怪我,忙着种田。想着等有了收成,娶个媳妇,你就不看看我娶媳妇?还有,我昨个上山,砍了两根好木头,回头把你爹的老屋子修修……嘿,我知道,你本事了,不会住那了,好赖是以前的家,家不就是根嘛……”
许魁听着听着,忽转头向南看去。
只见山道上,尘烟滚滚,过了一会,一支千余人的兵马袭卷向北。
他倏然起身,向那边跑过去。
“杨奔!杨奔!杨……”
来不及等许魁到,那杆“杨”字旗越来越远。
许魁就站在那,想了想,忽转身奔向利州城。
“喂,许鬼斗!你的衣服……”
许魁没有回头。
他身后的同乡、少时伙伴已全然不能理解他的志气了。
三年从戎,给了他太多的蜕变,他奔跑在田亩间,脑子里全是他的袍泽兄弟,以及营中那艰苦又充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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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蜀帅府。
李瑕正埋首案牍,处理着那堆积如山的案子。
南郑县有人偷了邻居家三只鸡;城固县有醉汉斗殴死了人;勉县有一大户人家想要叛逃蒙古;石泉县一户人家因曾为蒙人做事被群殴至死,又有人称是因争财所致……
有的案子,李瑕能勾判,有的则须待核查。
这边他才将十三份批过的卷宗摆开,那边韩承绪又抱着一堆卷宗进来。
“今日各州县又有五十六宗案子送来;昨夜洋州城失火了,烧了半条巷子,守军救了火,但不知如何处置;蜀道那边,守军看到了蒙军哨马,似在探汉中兵力……”
李瑕反而笑道:“案子多,恰明百姓开始信任我们,愿意提出问题了。汉中新复,更怕的是百姓视官府为无物。”
韩承绪苦笑道:“阿郎真是看得开,可惜这官府还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