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摊手,道:“廉公应该也明白了,我不可能再听你一句吩咐,只能将你交出去,只请廉公心中自作准备。”
廉希宪明白。
当此时节,政敌受任主持山西局势,已不须再说更多了。
“另一桩事,是前阵子的消息了……”
仪叔安换了一副沉痛的脸色,缓缓开口,又道:“令堂……过世了,廉公节哀顺变。”
廉希宪那僵硬的笑容大变,如遭重创,退了两步,跌在地上。
营牢中,唯有仪叔安还在缓缓说着。
“七月,令堂便已走了。当时关中事急,廉公家里便压着消息,未将消息送来。上个月,燕京传出消息,让廉公还乡守制,但……但时至今日,我只怕是不能放廉公了,一会便派人将丧服送来……”
仪叔安语气中有些怜悯,是真心认为自己劝廉希宪的是金玉良言,若非当时廉希宪非要越权作主,如何能连母亲丧期都错过?
为人臣,为人子,当做份内之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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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延雄见过仪叔安之后,又到渡口备好了船只,其中也包括李瑕从南岸带来的船只。
之后,他先是到了李瑕所住的驿馆,四下一看,不见李瑕,当即便惊慌起来。
正要返回看大姐儿还在不在,便见李瑕施施然然从对面过来。
“你……”
“张将军。”李瑕正色提醒了一句。
张延雄这才板着脸,喝道:“进来说。”
走进屋中,他急不耐便道:“你莫不是想拐走我家大姐儿?!”
“张将军不是把门都锁住了吗?”
“我不杀你已是客气,莫惹怒我,叫你没好果子吃。”
李瑕只当是耳旁风,扫了张延雄一眼,微微笑了笑。
张延雄眼睛一愣,努力支起气势,喝道:“你们今日便走!我已备好了船,说是让你们沿黄河而下到开封,你们离了仪家耳目,自往南划,回你潼关便是!”
“大姐儿不随我走吗?”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趁我未杀你之前,快点走!”
李瑕又道:“廉希宪还未处置,他早晚将事情揭开。”
“我已按你说的做了,仪叔安不肯将人交给我……我家大帅自有处置!”
“嗯?仪叔安如何说的?”
“你走就是了!管他娘说了甚。”
张延雄“啧”了一声,很是烦躁。
想了想,李瑕派来使者,也是侧面印证了是廉希宪叛逃、张家没有通敌之嫌,正与五郎的吩咐相合。
他终究是应道:“仪叔安既不肯把廉希宪给我,也不给你派来的人,说是将杨实敷衍回去了。”
李瑕招了招手,低声道:“廉希宪在长安声望甚高,一旦他被捕的消息传开,我怕黄河东岸的守军杀下来,你需提醒仪家防备。趁他们打起来之时,让我再将廉希宪带走,坐实了是他叛投,他说的就全是诬陷了。”
“你又想利用我?”
“我何时利用过你?”李瑕道:“莫忘了,商挺是如何得知大姐儿要来找我的,这隐患得消除了。”
张延雄已经听不懂了,喃喃道:“那你为何又要把廉希宪送过来?”
“这不是为了洗清张家的罪名吗?”
“这……你不能今日便走吗?”
李瑕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你不必急,安心听我与大姐儿的,保你往后飞黄腾达。”
张延雄又是一愣,抬头一看,只见李瑕那笃定的目光仿佛要看到自己心底里。
……
然而,一路走出这间驿馆,他忽然又回头一看,惊疑起来。
“我怎么觉着,这里面的三十人少了一些?”
负责看守的张家人便应道:“将军忘了?这十五人依将军命令去办事了。”
“我命令的?”张延雄一愣,骂道:“娘的,又是他在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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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津渡。
“仪家叛投了,捉了廉相?”
“此事一问便知,我们守风陵渡的不少人都被捉了。”
一枚金符被摆出来。
虽然汪良臣兵败之后,廉希宪已命关中各地驻军不得认金符开城门,需有调令对照。
但这里是山西,许多人已忘了当时守关中的命令。
“这是廉相的信符,他命我逃出来,要诸位领人救他……”
“好个仪叔安,敢拿堂堂行省丞相。”
低语声响了许久。
之后,林子领人走出军营,随着几个蒙古汉军将领往蒲津渡口走去,放眼看去,月色中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船只堵在河面上。
这是廉希宪迁出长安兵力物力时用来渡河的船,也是其反攻关中的准备。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