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儿离开开平时,听说陛下已命聪书记开始规划,将召回郭氏兄弟北归负责水利规划。”
“想起了当年营建保州城之时啊。”张柔闭上眼,缓缓拍着膝盖,道:“当年说‘誓不滥杀’是真心的,一生戎马,反倒觉得在废墟里建起新城更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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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改国号之后,将加任父亲判行工部事,主持大都的城建。”
太原郝家别院中,张弘范正与毛居节对坐而谈,又道:“六哥也会加任为筑宫城总管,辅佐父亲。”
“为何?”毛居节下意识便问了一句,之后改口问道:“这是何意?”
张弘范道:“父亲擅于营建之事,也喜欢做这些,五舅你也一样。不是吗?”
毛居节抚着长须,淡淡道:“哪有甚喜欢做这些,不过是当年得操这份心而已。”
“那就请五舅回保州,告诉父亲、六哥,别再与李瑕联络了。安心到大都主持筑城事宜,可好?”
“九郎在说什么?”
“陛下既往不咎了。”张弘范闭上眼,缓缓道:“这也是最后一次。”
毛居节笑了笑,道:“我竟听不懂九郎所言。”
“我知道五舅此来太原是为了何事,这般说吧,王荛就在太原,我很快便会拿下他。”
毛居节脸色有些僵住,但还在掩饰神色。
张弘范则继续道:“郝天益确是李瑕放回来的不假。但我之所以来,便是为了制住他。我只领了不到一百怯薛。足矣,因为郝家已不受郝天益掌控了。”
“呵呵,我哪管郝家如何。”
“总之,父亲想通过山西与李瑕联络,我已拦下了。”张弘范自说自话,喃喃道:“你们可能会骂我……自幼你们便教我凡事先保张家之利益,然而国事至此,大元初立,将一统天下重建盛世,一家一姓之利不可与国家之利相悖。”
毛居节不再否认。既然张弘范已全都知道了,再装聋作哑也无意义。
“九郎就没想过,陛下将姐夫召至大都,或会害了姐夫?”
“不会。”张弘范道:“首先,五舅你要明白,想害父亲的人是李瑕。他拐走大姐儿,一直在试图离间父亲与陛下。而陛下已做到了足够的宽仁,五舅你好好想想,历代君王,有几人能容忍重臣嫁女于敌?更不用说张五郎也投了敌。”
毛居节不知如何回答。
张弘范又道:“陛下也不会害父亲,因为我还在。”
“韩城一败,陛下就信任你吗?”
“我已得到了陛下的信任,故而父亲得以行工部。”张弘范道:“这是对大元、对张家都好的结果,五舅歇一夜,明日便回去吧。”
话说到这里,毛居节已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这次来太原,竟是这般轻易便无功而返,但也只能点点头,叹道:“我明日便回去便是。”
“多谢五舅,代问父亲安好。”
张弘范长舒一口气,走出客院。
他在院门口站了一会,显得愈发沉稳自信。
自李璮之乱后,忽必烈大举夺世侯之权,只有三家所受影响最小。
真定史家、藁城董家,以及他顺天张家。
史天泽、董文炳一向都最受忽必烈信任,能有这结果实属正常。
张家却与李瑕关系匪浅,最受猜忌。也能够得到优容对待,一是实力,二是声望,三就是他张弘范得到的信任了。
现今金虎符愈发显得珍贵,比如郝天益的那枚就必将被收回。
唯有年纪轻轻的张弘范,犹佩金虎符、任顺天路管民总管、汉军都元帅。
大元立国,君恩深重……
脑子里想着这些,站了许久,只见郝天挺不急不缓地过来。
“仲畴兄怎在此相候?”
“想些事情。”张弘范问道:“如何了?”
“大哥服软了,会上表主动请求军民分治,并答应助我们拿下王荛。”
“太原的兵力呢?”
“三哥已完全掌控了。”
张弘范偶然间又浮过那个念头,李瑕是派不出相貌平实又有口才的间谍了吗?非派王荛这样扎眼的人物过来……
但局面已稳,显然不会有太大变故了,他还是点了点头。
“让你大哥约见王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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