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术真伯感到自己的功劳好像没那么大。
术真伯当然很忠义,他很清楚,唐皇帝难以直接统治草原,只能把草原分封给最先归附的蒙古贵族。
李瑕很清楚他在想什么,略略沉吟,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也许再过五六天,你就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但记住,等到我们胜利之时,朕会与你分享胜果。”
术真伯不太明白。
他还只是把追随李瑕当作投机。
而忽必烈会让他明白,投机没那么容易。
只有熬过了忽必烈的攻势,他才有可能成为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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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没有展示出愤怒。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元军逐渐开始展开攻势,像举起了一柄大锤,开始勐砸地上的乌龟。
“彭!”
一块石头越过了土墙,砸到了土墙后面举着盾牌的士卒。盾牌破碎开来,那士卒已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这是元军攻营的第五天。
元军从东面二十余里的贺兰山西坡下伐木,运到营地起了砲车,开始勐砸大营。
术真伯认为这没有必要,他认为根本不需要砲车,只要再过几天,唐军就会大败。
说实话,他已经后悔选择投降李瑕了……
“啊!”
有士卒看到了那被砸死的同袍,大叫一声,丢开长矛,转身就跑。
术真伯大喝道:“拦住他!”
“放开我!”
“拦住他……”
来不及了,那士卒已经从跃上土墙,冲对面的元军大喊道:“别杀我,我要投降了!”
“噗。”
一支利箭将他射死。
术真伯闭上了眼,无比想要提刀去将李瑕的头颅砍下来去投降忽必烈。
他完全回忆不起来五天前做出选择时是怎么想的。
人心,极为善变。
但李瑕的话又在脑中泛起,“也许再过五六天,你就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术真伯骂道:“额秀特,再打两天。”
同时,这种战场看不到出路,让他痛苦地呐喊起来。
“啊!烦死了!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
到了元军攻城第七日的夜里。
“草原上根本不是这样打仗的!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外面有广阔的草原,我要像野马一样奔跑!”
忽然有人从帐篷里冲了出来,疯了一般地大吼,向马群所在的方向奔去。
“我要回到清澈的额尔古纳河!没有人可以拦我!”
“回去,回去!”
很快,他的疯狂感染了附近其他的士卒,更多人冲了出来。
他们曾在风雪、沙漠中行军时,经历严寒、酷暑、饥饿,那时还有希望。但七天来的防御战渐渐让人看不到希望了。
】
“我们不要为了汉人的皇帝去死!”
“走啊……”
“噗。”
“噗。”
一队唐军迅速冲了出来,挥刀噼向这些疯狂的逃兵,似乎生怕再晚一点就要引起营啸。
术真伯走出帐篷,站在篝火旁看着这场杀戮,眼神中那种草原贵族才有的气质渐渐失去了。
杀人最可怕的不是刀砍进肉里溅出的血,而是那一双双眼睛在临死前还满是想要活下去的渴望,那一声声疯狂的怒吼还带着对故乡的想念。
“噗。”
“噗。”
终于。
“呕。”
术真伯俯下身,呕了出来。
腥臭的呕吐物里只有马奶和嚼不烂的肉干。
他摔倒在地,喃喃道:“酒。”
太想念斡难河了,想念斡难河畔的美酒和美女。
……
术真伯就这样病倒了。
他浑身无力,头昏脑涨,每日只能躺在帐篷里呻吟。
他终于从投降于谁的苦恼中解脱出来,不再想着该在李瑕或忽必烈之间押注谁。什么大功劳、荣华富贵,他全都不要了。
如此一来,他反而感到了内心无比的平静。
李曾伯趁机开始整编他的怯薛,术真伯听说之后也无所谓了,心想那老头子那么老了,还为这些权力钻营,太可笑了。
昏昏沉沉中,八思巴国师的佛法教诲在脑海中回荡,盖过了帐篷外那些厮杀的声音。
又三日之后,稍好些的术真伯却不敢再出帐篷。
“这里就是地狱,是屠宰场。”
他偶尔能从帐帘的缝隙中看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残肢,惨叫声越来越刺耳。
“俺嘛呢叭咪吽,诸佛心灌顶,消我生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