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与察必坐在汗帐里说话,忽然道:「聪书记今日没有给本汗建议啊。」
「大汗这是怀疑聪书记?」
「他的家乡在邢州,而且他的兄弟、儿子都已经投降了李瑕。」忽必烈道。
他说话时手里端着一杯倒得很满的奶酒,只要手一晃就能洒出来,然而他却能一边想事一边端得很稳。
正在此时,便有人在帐外说了刘秉忠前来求见的消息。
忽必烈有些惊讶,眉毛一挑之后,却又露出了喜意,允许刘秉忠进来。
察必则亲手斟了一杯酒,放在案上准备着,若是刘秉忠表露出了足够的忠诚,她便要赐酒。
不一会儿,刘秉忠进来了,依旧穿着那破旧的玄衣,一见忽必烈就道:「陛下,臣今日未曾给陛下出谋划策。」
「是啊,聪书记为本汗出主意出了快三十年了,近段时间,本汗很不习惯啊。」
刘秉忠行了一礼,道:「请陛下一定要相信臣,臣与陛下便好比是夫妻,假若臣是一汉人女子,爱慕陛下之豪气嫁于陛下,又岂会因李瑕年轻俊朗而移情别恋?」
白日里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的比喻便不好说出口。而现在私下说出来,却更能让忽必烈信服。
「这么说聪书记是生气了,才不给本汗出主意?」
「不是。」刘秉忠道:「臣是怀疑,今日诸臣之中有人已暗通李瑕。故而不敢多言。」
「谁?」
忽必烈手里的奶酒终于晃了一下,洒出来一点。刘秉忠道:「臣还不清楚,但臣已有办法找出他来。」
察必微笑着,将倒好酒的酒杯赐给了刘秉忠,在刘秉忠谢恩时,拿布给忽必烈擦了手。
「聪书记快说。」
「今日宋国遣使前来,说是已攻下夔州城。那么,诸臣之中潜通李瑕之人一定会把这消息送出去。陛下只需要故意让燕京防备出个疏忽,便可拿下其人。」忽必烈深点了点头,示意此事就这么办。
刘秉忠又道:「臣以为击败李瑕的办法也与此有关,应该是'攻心为上'。李瑕之前考虑过议和,是因为宋军已经攻进了川蜀。而他如今却又选择了继续攻打燕京,说明他不认为宋军有足够的威胁。但到了现在,他麾下的川蜀士卒还能为其征战,说明他一定是对麾下士卒瞒着这个消息。那么,我们应该向唐军散布这些消息,乱其军心.....
忽必烈终于大笑起来。
因为
他几乎已经可以确认刘秉忠的忠心了。有很多事还是得靠这些聪明人。
像移相哥、那木罕这些宗亲就不会这么去分析,只会喊着杀杀杀。
「本汗应该早一些来问聪书记的,若是早些问聪书记,李瑕都撑不到过完年。」
「晚些更好,现在李瑕的军心一乱,他连从容退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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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州城门处车水马龙,各色行人来来回回。
一队人策马赶到了保州城门前,为首者勒住马匹,抬头看着这座城池,明亮的目光中透出了惊叹之色。「北面风物,果然大有不同啊。」
「是啊,地真的很平。易相公你看,还有不少人衣冠左衽。」
「来得及。」易士英感慨道:「都到这一步了,燕京就在眼前,等拿下了,什么不能改回来?」
他首先还是驱马去见了李瑕。
结果却得知李瑕在城北的兵营,于是从南门入城的易士英只好穿过了整个保州城。
进入大帐时,李瑕正拿着一叠情报,亲自在一张大地图上标注着什么,回头一看易士英来了,便道:「张珏怎么样了?打败伯颜没有?」
「伯颜不可小觑啊。陛下不妨先看看这个。「易士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事关重大,舆情司担心处理不及,因此先给臣过目。」
「吕文焕的?」
李瑕搁下手中的笔墨,接过易士英手里的信,扫了一眼,摇了摇头,随手便搁在烛火上烧了。
信的内容也简单,吕文焕说是不想与唐军为敌,但朝中催促得急,只好佯装出兵攻打孟津渡,其实只是作作样子。
「你信他吗?「李瑕挥散了手中的灰烬。易士英道:「信,也不信。」
「坐。」
「眼下各方局势都很微妙,我军势如破竹直趋燕京,吕文焕必有忌惮,他不愿得罪陛下,因此这封信是可信的。可万一局势有变,而我军信了他而疏于防备,这佯攻随时便可能成了真攻了。」
「是啊。」李瑕道:「可知朕为何召你来?」
「燕京最关键。」易士英道:「任别处形势千变万化,只要陛下拿下燕京,驱蒙虏于燕山之外,则再无人可阻挡陛下一统之势。」
「朕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时近三月,粮草快不足了。」
「陛下北伐以来势如破竹,可单单在这最后关头却迟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