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来……军中有不少人这么说,攻洛阳的时候,我便知有几个统领根本没尽心打。说是,李瑕、张珏都是当年守蜀的英雄,不想打。”
何复抬眼四下一瞄,道:“嘘,别乱传。”
“我也就和将军说说这事,不过我看啊,他们有些人是怕了唐军,说这些来保保脸面。”
“就你聪明?休瞎猜。”
“不过我说啊,再这样败下去,我们大宋的将士要被当成孬种了。”
何复没在说话,像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孬种。
……
这日驻营以后,吕文焕召集了军中将领议事。
先是让亲兵将大帐团团围住,以保证军议的内容不会被人偷听。
“将士们,我们千辛万苦收复了南阳。然而元军却趁着我们北上讨伐李逆之际,闯到了南阳境内,如今就驻扎在下游的白河东岸,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何复听了,不由腰杆一挺,打起了精神。
他目光看向地图,只见吕文焕已将元军大营的位置,以及攻打大营的路线标注出来。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襄阳那一战。
何复不由心想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首先觉得是因为吕大帅忠义,以驱除外寇为己任。
更重要的是,抗虏是大宋京湖将士继承岳爷爷的遗志而保留下来的百余年的传统了。
这才是大宋将士的军心。
“我们不孬。”何复心道。
面对接下来的战事,他已变得昂扬了起来……
~~
六月十七,洛阳。
一张大沙盘被摆在洛城殿上。
泥沙堆成了高低起伏的伏牛山脉,其南边的白河则用是用蓝色的颜料填上。
李瑕亲手拿着几枚兵棋,一边听着各方送来的消息一边在沙盘上摆弄着它们,不时也下几道命令。
“陛下,最新的消息,伯颜已分兵逃散,往邓州、唐州、桐柏山方向各派了一支兵马,吕文焕担心后方失守,分兵南下,阵势便乱了不少。张元帅担心这是伯颜的伎俩,不敢立即决战……”
以两地的距离,消息传回来最快也要一天,因此李瑕并不远程指挥,而是密切关注着,以便及时做出反应。
他皱眉拨动了几下沙盘上的兵棋,推演着。
看这情形,伯颜确实有可能是羊装南下,实则虚晃一枪,骗吕文焕散出兵马回援,然后借助骑兵的优势迅速回来,偷袭张珏。
张珏不立即决战是对的,当收缩防线,避免被元军偷袭。
毕竟是三方交战,谁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李瑕微微一滞,再次执起兵棋。
他用很快的速度把伯颜派往南边的三支兵马重新拉回北面,且直接摆在吕文焕的兵棋后方,同时,把伯颜的小旗也推过去。
在旁边看着的几个臣下讶道:“陛下认为,伯颜不会先攻我们,而是先攻宋军?”
“不乏这种可能。”
“可是……宋、元毕竟是联盟。”
“关键时刻只讲利益。”李瑕道:“这形势,对伯颜而言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若不果断,必要全军覆没。”
话虽如此,李瑕却没有派人传信提醒张珏。
战场上的事,他能想到的,张珏也能想到。
而就算想到了,张珏也不可能改变策略,他巴不得伯颜先攻吕文焕,所以还是会收缩防线。
战场上,谁弱谁先死。
不过,这事也说不好,只是李瑕通过只言片语的消息猜的。
他看着沙盘又思考了一会,道:“派人告诉陆秀夫,先领兵马粮草去开封,待张珏回师后即刻速取开封。”
“那郑州……”
“朕在此,郑州还能丢吗?”
“是。”
安排了这些事,又处理了别的公务,入夜前李瑕依旧没有收到新的战报。
直到次日中午才有了新的战报。
“陛下,张元帅急信……伯颜突袭了吕文焕大营!”
此事并不意外,但李瑕快步走到沙盘前,根据战报重新调整了兵棋,却还是感慨道:“怪不得忽必烈一见伯颜便擢其为丞相。”
林子走上前看了一会,接话道:“伯颜确有些鱼死网破的能耐。”
“霍小莲。”
“在!”
“你选锋营去配合陆秀夫,随时听取消息,一旦得知伯颜脱离战场,咬住他,朕离开河南之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好要活的。”
“喏!”
其实堂上众人再看那兵棋的布置,都觉得吕文焕反应慢了,远非伯颜的对手。
根据前些日子他们对宋军实力的分析,都认为宋军要大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