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湛好歹没说,只是点头道:“好好好,昆仑玉。”
燕白满意了,他一回头,正好瞧见越鸣砚下了塔。
越鸣砚看起来和去时有了很大的不同,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秦湛回首看去,一眼便瞧见了他鼻梁上架着的嵌在了金丝框里的水晶镜片,细细的大约刻着咒文的秘银链子拴着镜框两侧坠在他的肩膀上,拢合在后。
越鸣砚原本谨慎而缓慢的脚步快了一些,秦湛远远的瞧着他,他也像感觉到一般,向秦湛看去。
这一次,他眼里瞧见的再不是白色的雾。而是白衣飞袂的秦湛。
他见到了秦湛束在玉冠里的黑发,瞧见了她微挑的墨眉,也看见了她那双似由雪山水凝就的双眼。
越鸣砚第一次如此的清楚的见到秦湛的相貌,他站在了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直到秦湛牵动了嘴角。
越鸣砚这一次清楚的见到了秦湛笑,她笑起来仿若阳光化在雪上,清透到让越鸣砚一时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想象中的秦湛,还是真实的秦湛。
越鸣砚想,应该是真实的秦湛,他想象不出这样的燕白剑主。
就在这时,他听见秦湛略带沙哑的声音。
这声音平静而冷淡,叫着他:“小越,我们回去了。”
越鸣砚心中蓦地一紧,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眼前的秦湛还是如此清晰,他方慌慌张张低下头,想要跟去她身后。
可秦湛却道:“低什么头,你是我秦湛的徒弟,没有低头的道理。”
越鸣砚又抬起头,秦湛的面容便能清晰印在他眼里。
秦湛漫不经心道:“我从未低头,自然也不会教你低头。你且记着,剑修走得路要远比其他四阁凶险。我们的道是从剑中悟出来的,剑不折,人也不可弯。你要证剑道,便要先学会抬头。”
越鸣砚下意识要低头称是,却被秦湛抬住了下巴。秦湛的手泛着些凉意,让越鸣砚一时间觉得下颚触感尤为清晰。
秦湛道:“抬着头说,低着头,谁知道你是真的说是,还是敷衍我。”
越鸣砚被抬着头,他的眼睛透过东海的水晶清楚的看见秦湛淡漠的神情,他抬着头说了“是”。
秦湛满意了。越鸣砚瞧着什么都比朱韶好,唯有一点,太缺乏自信。
而这是修剑道最不能缺的一点。
剑修凶险,唯有十分信任自己的剑,与自己的剑共通一体方才能有所得。而若是修者连自己都不自信,又要如何去信任自己的剑呢?
秦湛虽然是为了私心而收徒,但她当年既然有好好教过朱韶,如今自然只会更认真的教导越鸣砚。
秦湛见越鸣砚已经明白了的用意,便松了手。
燕白剑在一旁幽幽道:“你这种说法,也不怕你徒弟误会,日后与人相处一句不合先拔剑。”
越鸣砚刚想低头又生生克制住,他对燕白剑说话的方向道:“晚辈不会的。”
秦湛倒是被燕白剑提醒了,她自己如今是不虚主角这东西的,但越鸣砚……越鸣砚到底是不是主角啊。
秦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和一般人拔剑倒是没什么,输了也不过是你技不如人,有我在死应该死不了。不过如果你遇上了一样姓越的,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越鸣砚不明其意但都应了。燕白剑听不明白,问了秦湛很久,秦湛没办法,随便编了个“同姓不相残”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总不能说是她还是有点虚,怕越鸣砚其实不是主角,惹了真正的主角一不小心成了炮灰,命定的自己连救也来不及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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