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情人节过去之后, 新思潮的2月刊也终于到了。每年新思潮的1月至5月刊都要比其他月份的刊物厚,主要是因为从1月刊起,往岩波书店投稿参赛的作品, 有不少也会直接投给岩波书店作为稿件进行刊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岩波书店同样会在杂志上刊登针对参选文章的评论。
很多成名的评论家被认可、出名的道路最初就是来源于此。
2月号到手之后, 太宰治才恍然发现他好像连1月号都没时间看, 不过看到2月号上织田作之助的新开始连载, 他便果断决定先看看这本2月刊。
织田作之助的新作前期一改原本温吞水一样的风格, 故事写的跌宕起伏,主角更是透露着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觉,让太宰治立刻就联想到了织田作之助本人身上。
“真稀奇, 织田作以前居然是这样的人吗?”太宰治反复看了几遍这篇新连载,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翻其他作品,最先看到的就是新投稿的几篇短篇,这些短篇能被刊载出来,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但是却都不太入得了太宰治的眼。
翻完的部分, 散文和诗歌他向来粗粗扫一眼就直接略过, 但是这次有点不太一样,这次的2月刊封面上就写着日本诗歌界的新星等加大加粗的字样, 让他也不由地对诗歌部分有些好奇起来。
结果一翻过去……这怎么是那个讨厌的小矮子的诗?
太宰治有点不爽地打算翻回封面, 看着那上面加大加粗的推荐词, 一时间觉得分外不高兴。他死死地盯着封面看了一会, 决定再去仔细看看蛞蝓到底写了什么诗, 居然能得到岩波书店的编辑这么高的评价。
翻回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太宰治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非要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话, 那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挑刺的,可是那就陷入了下层啊,那明显就是自己去挑事儿啊,只要长眼睛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在无事生非。
这就非常不值当了。
太宰治拧了拧眉头,他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手痒,但是却又更清楚自己对诗歌的毫无天赋,啧,难道要让自己认下自己比不过对方吗?这怎么可以?
这种拧眉头的状态在他看到评论家们写的长评的时候,就更加了。
本月刊的评论几乎全部都集中在一篇叫《罗生门》的上,各个评论家从各个角度将这篇吹的几乎要上天,这让太宰治不可置信地完全瞪大了眼睛。
罗生门他知道,那是自家那个铁头娃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名称,我鬼这个笔名他也知道,一月刊上有他的新短篇,情人节那天他也看到从岩波书店寄过来的巧克力里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寄给我鬼的,所以毫无疑问,我鬼这个笔名就是芥川龙之介的。
然而我鬼的短篇《罗生门》大受好评这件事情,就让他怎么都无法想象了。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太宰治凑过去从织田作之助的办公桌上拿走了那本新思潮的1月刊。
“千年难得一见的短篇作品”、“世所罕见的优秀作家”等等充满了日本人特有的浮夸味儿的溢美之词印在封面上,让太宰治下意识地心里一咯噔。
因为以前织田作之助差点被编辑催到门上来,所以太宰治还是知道岩波书店编辑的水平的,能让这些编辑写出这种好像是闭着眼睛瞎吹一样的赞美词,莫非芥川那个家伙真的写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太宰治这样想着,果断地将杂志翻到了《罗生门》连载的那一页。
“……谁也不知这家将到哪里去了。”看着《罗生门》的最后一行字,太宰治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忽然便溢满了冷汗。
他像是屁股下坐了钉子一样地从原本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背后也都是,但是这种身体上的不适感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内心中的惶恐像是海啸一样席卷了他的身体。
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老老实实处理文件的江户川乱步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就了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江户川乱步的那一眼看的清醒过来的太宰治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嘴里干得几乎可以冒出烟来。
他用力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地把里面的茶水全部喝掉,这才平复了本来的心情,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岩波书店的编辑会把那么多赞美的词句放到这篇上。
因为这篇确实当得起这些赞美,不,甚至不如说这样的赞美之词根本不足以说出这篇文章的优点!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这篇居然是芥川龙之介那个铁头娃写的,就让太宰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芥川那个铁头的憨憨,内心居然如此敏感且悲观的吗?
芥川这个人也许不能让太宰治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但是芥川的文字却像是鱼儿对猫一样,死死地抓住了太宰治的心。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被芥川那个头铁的家伙写出来的文章牢牢吸引了的太宰治用力摇了摇头,他觉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