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欢走后,卫然回到房间,发现卿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清柔的春风穿窗而过,卫然被卿瓶的眼神盯得身体有些燥热。
这女子,可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啊…
“你盯着我做什么?”卫然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卿瓶笑眯眯的说:“刚才你和陈清欢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没想到你有些见识,知道尊重女子体谅女子。”
卫然正色道:“我并不认为我那一番话能改变什么,只是这世上为女子发声的男人太少,我愿意做其中一个。”
卿瓶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天你的回答确实让我眼前一亮。”
卫然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回心转意,不打算
离开了?”
卿瓶哼了一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男子,我都还没见识过,凭什么锁死在你身上?”
卫然一脸无辜:“我没说让你锁死在我身上,你是剑灵,我需要的是你在战斗上帮助我,至于你锁死哪个男子我怎么会干涉?”
卿瓶依然摇头:“离开了你,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以看看花花世界,大好河山,跟着你走呢?只能成为你的跟班,那多没意思。”
卫然知道火候还差那么一丝,贸然强求只会适得其反,便道:“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今晚还听故事吗?”
卿瓶沉默了一会儿:“今晚不听了,我想安静一下。”
她需要静下心来,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对于卫然来说,卿瓶不听故事这可是一件稀奇事,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修炼了一会儿就睡觉了。
次日大清晨,卿瓶早早叫醒卫然,还振振有词的说“早睡早起方能养生”。
卫然睡得迷迷糊糊,脑子还有点混乱,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胡乱问道:“上次说到哪里了?梁山泊悟空悟能悟净三英战大鹏王?”
卿瓶摇头:“哪有梁山泊。”
卫然坐起身来,打着呵欠问道:“哦,那讲到常山小白龙色诱黄袍怪?”
卿瓶道:“怎么净是《西游释厄传》,我问你,孙悟空有几个妖精恋人?”
“你这问题…”卫然一时无语。
卿瓶道:“《西游释厄传》先放一放,你讲个别的,我听腻了打打杀杀。”
卫然知道,《红楼梦》出场的机会到了。
如果连红楼梦都留不下卿瓶,那就真没办法了。
对于《红楼梦》,卫然的印象不是特别清晰,里边的诗词他绝大部分不记得,但所幸大体情节
还是没忘,有时忘了,就自己胡诌一段。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卿瓶很快对《红楼梦》陷入了痴迷,时常嗟叹如醉。
又是四天过去,这一日吃罢晚饭,天上星辉灿烂,四周风景宁静美好,卫然打开窗子,沐着暮春清凉的晚风讲了“黛玉葬花”这一段。
卫然轻声唱了几句,本应唱《葬花吟》,然而他忘记怎么唱了…只得唱了几句流传较广的《枉凝眉》。他虽不懂乐器,幸而嗓子却不错,歌声还算宛转,借着曲意的愁肠百回,唱出些许悱恻思绪。
一曲唱罢,卿瓶忽然扑簌簌的掉下眼泪来。卫然吃了一惊,难道卿瓶对自由渴望到这个地步?不惜一切也要离开?
将心比心,假设自己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被封印了上千上万年,一定会发疯一般的想出去,一定会极度渴望闯一闯外面的世界。
这样一想,倒是能理解卿瓶的部分感受。
牢笼中的人,更能体会自由的可贵,她想要独立行走,随心所欲,完全可以理解。
卫然本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在眼前落泪,还能毫无反应吗?还那算是男人吗?
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坦诚相见,如果卿瓶还不愿意,就放她走,随她去哪儿…
“太感人了。”卿瓶噙着泪道。
卫然啼笑皆非,原来她是感伤于剧情而落泪的。
枉我还在心中天人交战,几乎要把你放走了!
卿瓶脸上一红,反唇相讥道:“故事是你说的,歌是你唱的,你自己不觉得感人?”
卫然老老实实的摇头,他理解林黛玉的做法,也能明白林黛玉的心情,但是并不代表他认可黛玉葬花,他还是觉得——太矫情!
卿瓶轻哼了一声:“须眉浊物,根本不懂女子的细腻心思。”她倒是把《红楼梦》里骂人的话
学来了。
卫然笑着摇摇头,不作争辩。半晌无声,卿瓶问道:“那歌儿不错,唤作什么曲?”
“枉凝眉。”
“再给我唱一段。”女王大人又下命令了。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夜凉如水,一窗星辉轻轻柔柔的洒了进来,晚风吹过小轩窗,抚过卿瓶精致的脸颊,游走于歌声轻萦的屋内,那美妙的风声和着歌声,如梦幻的呢喃。凉意沁人,夜风撩人,使人整个身心都如羽毛一般轻快起来。
屋里的星光美得像三月春雨里伞柄上的几行小诗,而倚窗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