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召阳点点头,心知虽然目下士气正盛,但却还不是立刻攻城的时候,一切还要听从国相的吩咐。
“入城之后,文统领已经直接去了国相府。”庄召阳道:“文统领嘱咐过,在国相的吩咐送到之前,不可轻举妄动。”翻身下了马来,手握马鞭,唐长庚也是下了马,二人并肩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站住,望着厚重的城门,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复杂的神色。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两人当然不愿意将刀锋指向大唐的皇宫。
“澹台悬夜似乎猜到了一切。”唐长庚微一沉吟,终是低声道:“他似乎早就猜到国相一定会调兵围城,甚至猜到神策军也会入城增援。”望着城头那具在风中晃动的尸首,自然早已经知道那是国相派入宫中刺探情报的高手。
庄召阳皱眉道:“澹台悬夜是个极其精明之人,如果他早猜到这一切,为何还会死守皇城?”
“我一直也在想这个问题。”唐长庚神色凝重道:“他应该知道,武-卫军和神策军联起手来,即使他手下有三千精锐禁军,也绝无可能抵挡得住。”压低声音道:“他若是负隅顽抗,一旦破城,国相当然不可能轻饶他,他参与叛乱的罪名也无法洗去,身首分离也是无可避免的结局。”
庄召阳道:“不错。如果他没有参与叛乱,看到国相调军兵临城下,就算无法肯定圣人现在的状况,也必然会打开城门,与我等一道入宫护驾。但他没有这样做,恰好证明,他确实参与了叛乱,无法回头,只能顽抗到底。”
“以他的智慧,如果猜到国相一定会出手,为何还敢参与叛乱?”唐长庚却是面带狐疑之色,若有所思道:“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参与叛乱的动机是什么?圣人待他恩眷有加,甚至将皇城禁军交到他手里,对他何其信任,只要效忠于圣人,他面前是一片坦途,为何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一切,就只有攻破皇城,等他成为阶下之囚后,再从他嘴里审讯出来。”庄召阳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朝阳已经升起,大年初一倒似乎会迎来一个不错的天气。
唐长庚低头沉吟,庄召阳看了一眼,轻笑道:“唐将军,你总不会觉得,澹台悬夜不计后果敢于谋反,是因为他有信心能够叛乱成功吧?”
唐长庚听得庄召阳此言,身体一震,目光再一次盯住城头那具尸首,目光如刀,喃喃道:“为何要在城头悬挂那具尸首?他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故意以此来激怒国相?”
正在此时,却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回过头,见到后方列阵的军士正向两边让开一条道路来,朝阳之下,只见到文熙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在其后方,一辆马车正缓缓行过来,马车两边簇拥着不少相府侍卫,在马车后方,却是跟着一群官员,几乎都是骑着马,缓缓而来。
两位大将对视一眼,也不犹豫,一起迎上前来。
文熙泰一拨马缰绳,闪到边上,两名大将却是走到马车前,一起行礼,随即马车帘子掀开,国相已经从车厢内走出来,一身崭新的官袍,显得十分肃穆,环顾四周,看到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兵马,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目光落在两员大将身上,含笑道:“长庚,召阳,辛苦你们了。告诉所有将士,他们是挽大唐于危难之际的忠贞之士,平定叛乱之后,所有人都将重重有赏。”
当兵吃粮,能够获封受赏自然是求之不得,国相开口直言平定叛乱后会重重有赏,以一国首辅的身份做出这样的承诺,当然是能够激励士气。
他没有多言,抬头望向皇城城头,道:“本相要见澹台悬夜!”
一群人簇拥着马车缓缓前行,到了军阵的最前方,唐长庚早令盾牌兵护在马车四周,宛似在马车周身加了一层护甲,文熙泰更是贴身护在边上,而国相再一次从车厢内出来,站在车辕头,抬头望向城头,看到了晃荡的那具尸首,眼角微微抽动,拢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对着皇城之上的禁军们高声道:“你们都是大唐精锐之士,效忠的是大唐,怎敢助澹台悬夜这个叛贼作乱?难道你们都要连累自己的妻儿家小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逆?”
他年事已高,中气并不足,却是尽力喊出嗓子,虽然城头上的禁军们未必都能听得清楚,可是唐长庚等人却都已经明白,国相这一句话说出来,澹台悬夜作乱的帽子已经是摘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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