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和胡燕整理完货物,就坐上去市里的班车。
班车刚出客运站,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挡在大路中间。车子滴滴叭叭,看热闹的人推一把搡一把,就是散不开。售票员把脑袋探出去喊让路,可车上的人大多都盼着司机走慢点,津津有味看着窗外的闹剧。
元棠还是怕晕车,上车就闭眼,倒是胡燕百无聊赖跟别人一块盯着窗外。
“妈的,终于叫老子找到你了!”
“还钱!”
看来是一桩欠债事。
胡燕回过头,没再理会。
班车顺利开走,身后的闹剧还在持续。
一个晒的黢黑冒油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发出阵阵馊味,他瞪着红红的眼睛揪着王父和王母:“王八蛋,你们倒是敢跑!老子钱呢?把钱还给我!”
他是参与了王家标会的那一十户之一,小河村一共十九户人家栽在王家身上,可王家人得到信儿L快,因此早早跑出来躲着。
他不信王家人跑出县了,就在城里蹲了好几天,渴了就喝水,饿了就拿随身的干馍对付一顿,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才逮到人。
王家人自从躲进城,不敢找招待所住,生怕叫公安查到,索性直接赁了一个小院,关门闭户的,偶尔出来买点吃的回去,谁也找不到。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躲着,但也时刻打听着小河村的消息,听到说七里庄为这个还打死了人,一家子坐在屋里手脚都冰凉。幸亏跑出来了,要不然……
王长青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王父更是唉声叹气。
老宅子被烧了,村里人只怕看见他们就要活吃了他们,白县显然是没了一家人的立足之地。
家里抓了瞎,此时此刻只有投奔女儿L一个选项,王母娘家是去不成的。
她是川省嫁过来的,与其说嫁,不如说是半嫁半卖。她娘家比白县还不如,那是层层叠叠的大山,跑都跑不出去。所以村里有人就干起了跑婚的媒人,把姑娘从大山往外说,成一个他收一家的媒钱。王母本名罗慧,就是这么说来了白县。
罗慧在一家人都茫然无措的时候接过了家庭的指挥棒:“咱们收拾东西,给美腰打个电话,先买个班车票去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走。”
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怕到了市里依旧被人抓:“去省城,先倒两次班车,到省城再坐火车。”
罗慧拍了板,她男人却闷闷的不乐意:“那老家的地怎么办?就不要了?”
不要了的话,祖宗的坟怎么办?他们老两口到时候往哪里埋?
王父想着想着就开始退缩,白县他待了大半辈子,让他一把年纪还出去奔波,他心头总是不得劲,觉得是自己丢了祖宗家业。
罗慧咬着下嘴唇,前路渺茫,后面又退不回去,不去找女儿L,还能去哪儿L?
一家人这就收拾起东西,家里带出来的户口本拿着去取钱,一共不到五百块,路费是够了,但也仅仅够个路费。正
要打给女儿L让王美腰在那边准备着接车,就在路上被人揪住了。
罗慧只来得及让儿L子跑,自己和男人就这样被人按住。
对方已经红了眼,她心惊胆战的怕被捅刀子。
好在是发生在大路上,没多久就有公安过来。把罗慧两口子和那个抓人的男人都带回了派出所。
一问,还是标会抬会那点事,教育了一通,又把罗慧两口子关起来。
小会头多半是这个待遇,具体责任要等着划分,现等着是不能给人放走。跑了还好说,没跑的多半要被打没半条命。
那揪住人的男人还在叫嚣,非要让王家人赔他损失。
一个上年纪的公安劝了几句,不软不硬的说道:“本身这就是骗局,你自己就没想过那东西利钱那么高,是骗人的?”
男人捂着脑袋蹲下去,他四十多岁了,哪儿L能就那样无知无觉?只不过要他承认是自己贪心耍滑太难,所以只能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进了班房,罗慧反而歇了心。
两口子瞧着同一间里被打破脑袋的小会头,只觉得自家已经足够幸运。
这下也不用说去找女儿L了,只等着女儿L来捞他们。
王美腰得到哥哥的信时候,罗慧两口子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天了。
王美腰在电话里气愤道:“你咋能让妈进去呢?里面多受罪啊。”
王长青没话讲,当时罗慧推了他一把让他快跑,他想也没想就跑了,等反应过来才知道爹妈都进去了,现在都到看守所了。
王美腰气的脑袋发蒙,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钱没了还是次要,主要爹妈都一把岁数,怎么能进看守所呢?
她问清前因后果,当机立断去跟领班请假要回家:“我家里有点事。”
领班批了,王美腰这一年发了狠劲的挣钱,说要早点上岸,她虽然嗤之以鼻,但也喜闻乐见她这么有干劲。
有干劲好啊,有干劲就会拼命挣钱。
王美腰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遮掩,把自己存下的钱全带上,又跟几个老客张了嘴借钱,最后揣着两万块回了乡。
王美腰一回来就去了看守所,看守所里不像是监狱,不安排人干活,可这也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