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银色瞳孔心虚地放大稍许,又很快恢复原状。
【这块肉坏掉了。】她道。
【肉肉,坏了?】一根触足从悲伤中缓过来,凑近她的面容,小幅度晃了晃。
另一根却像是想起什么,陡然去揪花丛里装岁月静好的家伙,它记得很清楚,刚才是谁把肉干独吞了!
揪起独食者,拍拍打打,凶巴巴询问:【坏了?】
突然被抓出来的那根触足:……
察觉到其他触手的逼近,仿佛只要它回答不对就要立刻群起殴之的气氛,顶着主人平静、却极具压力的目光,它灵光一闪——
触足如弓翻起,独享过肉干味道的吸盘张开:【呕、呸呸呸!】
它生动形象地开始表演。
有主人的话在前面,再看唯一吃到食物的触足如此表现,方才还哭诉着没肉吃的其他触手总算安静了下来,甚至还乖巧地纷纷凑到蔺然跟前,用稚嫩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哄她:
【新的!新肉肉!】
【吃、吃别的!】
【不、不哭!】
根本没想哭的蔺然:“……”
……
就在触足们展现它们可爱又蹩脚的哄主人技术时,楼顶再度有风吹过,把那团盘桓的血雾腥色吹散之时,天台铁门也被吹响——
“吱呀”
令人牙酸的扭动声出现时,通往室内的方向有其他热闹的人声也传来。
站在天台上的女人垂下眼帘,听见几道隐藏过的脚步声悄悄走上楼梯,此时天台花园景色一览无遗,而她的脚尖下方有一片沿水泥墙壁攀爬盛开的三叶梅,白的紫的花在绿叶间热闹盛开。
很快。
天台铁门被从内侧大力推开,“哐当”拍在墙上,冲出来的几个戴着耳机的、膀大腰圆的西装男人,他们四下散开查看之后,通过耳机回答:
“司徒小姐,天台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楼下有女声叽叽喳喳地应答:“真的吗?检查得仔细一点。”
“杳杳别哭别哭,我今天肯定帮你把那个变态揪出来!”
“要不要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嗯?你等会儿还出门?那我把这些人留下来给你?”
“哎呀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你别操心我……”
-
日头下沉,云朵的灿烂金边也被夜幕染成忧郁蓝调。
七点整。
穿着雪白连衣裙的女人走向天台,尽管她眼尾还残余着惊吓过度的绯红,手里还攥着纸巾,然而走到花园中央站了会儿,就深吸一口气,开始专注地去挑那些花。
满园灿烂的夏花冲她露出最明媚的姿态,却仍旧被她嘀咕着挑挑拣拣:
“不行啦,你让开让开——”
“它比较好看耶。”
“你要好好长哦,不然明天就把你摘了放进花瓶里!”
手中的花朵越篡越多时,她还不忘威胁那些长得不够努力的鲜花,力求让花园里享受日光与甘霖的它们也跟着自己这个打工人内卷起来。
不一会儿,她怀里就出现一大捧各色的百合花,玫色、夕阳色、白色、粉色,团团拥簇,像是被她收集的整个夏天。
她抱着这一大束花,起身拿出手机,指尖在上面灵活点击,发出消息时,唇角出现很浅的笑意。
……
墙景三角梅前。
被拟态伪装过的掠食者看着鲜花环绕的女生,她唇畔的笑与眼尾留下的红痕,怀里的热烈与衣裙的纯净都同样惹眼。
听着衣兜里手机轻微震动,蔺然一动不动,在夜色渐浓的黑暗里,凝视着眼前的景。
刹那间,翻看过的记忆不期而至地上演:脚踝、腰身、脖颈、锁骨、耳垂、嘴唇……
她视线冰冷地反复逡巡这些位置,脑海中倏然冒出个念头。
——我的。
她想,这些应该都是属于她的才对。